百裡聶果然是個好脾氣的人,此刻唇角也凝結一抹了然和善的笑容。
在這個世界,本來發誓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畢竟神魂之誓雖然對已然踏入半仙之境大修作用有限,可這半仙之境修士也沒幾個。手指頭加上腳趾頭,大約也是能數遍了。
可是現在,這件事情忽而變得沒那麼嚴肅了,還被楚靈主搞得很可笑。
他確定以及肯定,楚婉瀅這個渣女打著卸磨殺驢的主意。楚婉瀅壓榨了他剩餘價值,就會將可憐的他這樣子扔了去。封不雲不也是這樣子賣人情,覺得事後可以將自己再搞進去,故而暫時讓無妄城借用一下自己,所以方才輕巧離開。
這使得百裡聶頗為包容的輕輕的歎了口氣,也不提楚婉瀅發毒誓的事情。
搞什麼,為什麼要做那種沒用處的事情,把自己跟楚靈主之間的氣氛弄得很尷尬。
百裡聶微笑臉:“發什麼誓,楚靈主,我對你已然很是熟悉,自然了解你是什麼樣子的人。”
楚婉瀅不覺歎了口氣:“其實段時間,我倒是想得很清楚。不得不承認,你確實十分聰明,我也比不上。”
百裡聶假惺惺做出謙虛樣子:“楚靈主呀,你可彆這樣子說。”
楚婉瀅卻輕輕的笑起來,乃至於露出每個人生在門牙邊那兩顆小尖牙。這樣子呢,就讓這個漂亮的女人,有一點點小壞。
“不過呢,通常故事裡麵很聰明的軍師,都會有一位不怎麼樣的主公。這位主公,武非蓋世,智非超群,最大的本事就是會使喚人。我還是覺得跟你很有緣分,特彆是使喚你。”
當上司的也許不是最能乾的,一定會是最會使喚人的。
百裡聶:我日!
他哪天厲害了,一定要把賬一筆筆好好的從這個女人身上討回來。
楚婉瀅微笑:“不說這些了,仙師,你也時候給我說一點兒,正正經經的事情。”
是時候讓百裡聶上點兒乾貨了。
百裡聶目光左顧右盼,楚婉瀅一揮手,便讓這些北離島弟子紛紛退下。
饒是如此,百裡聶也並沒有將秘密說出來:“楚靈主心識已開,隻要我卸下防備,楚靈主自然也是能聽到我心裡麵的聲音。”
縱然周遭已然沒了旁人,可這魔頭搞神秘已然是一種習慣。心機深沉之輩,似乎總擔心彆人將他的話聽了。
他輕輕在心裡麵說了一句話,楚婉瀅麵色卻忽而一變,流轉了幾分驚訝之色。
她沒想到,百裡聶會告訴自己這個秘密。
楚婉瀅也不覺輕攏眉頭,提出質疑:“仙師總是呆在寒冰之獄中,不知為什麼竟然知曉這件事情?”
百裡聶嗤笑了一聲,歎了口氣:“也沒什麼,隻不過是官林之總是喜歡找我說說話,吐吐苦水。一個人非要裝成另外一個人,自然也是十分辛苦的。他也真是可憐,做人那麼變態,可又連說說話的地方也沒有。隻有我待他好,什麼樣的廢話都肯聽,還要做出一副什麼都對的樣子。”
“唉,他最愛辱罵的,自然便是無妄城了。將他家那麼點兒破事,反反複複的說。聽得多了,自然也推斷出許多有趣的事情。譬如他十分迷戀他那位漂亮的嫂嫂,雖然沒對我承認,可也十分明顯。那我知曉另外一樁秘密,又有什麼奇怪?”
官林之對死去的蘭霜情有著一股子難言的占有欲,口口聲聲這位嫂嫂是官家的人,這個小變態儼然將蘭霜情當作官家的私有物。當官蘊還沒有回來時候,他就對時常來幫襯的楚淩霜心懷敵意。
蘭霜情眼裡,可沒這個小變態。畢竟那時候的官林之,不過是個小孩子。而蘭霜情呢,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女人。她的目光,瞧著天空的蒼鷹,又怎麼會留意身邊還不會飛的小鳥。
至始至終,這個死去的女人,都沒看官林之這個小變態一眼吧。
楚婉瀅也聽過官林之控訴,細細一品是有那麼點兒味兒。不過這樣子的狗血八卦,沒什麼實質上的用處,也不必太理會。
關鍵是,百裡聶方才以心音傳聲,對她述說的另外一件事情。
若這件事情是真,那麼楚淩霜的這樁事情,就一定能還親哥哥一個清白。
楚婉瀅心裡麵將信將疑,表麵上卻一點不相信的樣子,甚至還輕蔑嗤笑一聲:“百裡聶,你這麼裝模做樣,說出一件令人無法立刻查證的事情。豈不是,讓我為難。難道為了你一句話,耽擱許多時間?”
百裡聶歎了口氣:“你不就是想問問我,怎麼樣證明我的推斷。”
這麼說著,百裡聶唇角輕輕翹起來,不免微笑:“我呢,也是有一個大計劃,好有意思。”
他露出這樣子笑容,說什麼有大計劃,楚婉瀅頓時也是心生惡寒。
楚淩霜之事,如今傳遍了九州之地,在訊冊上傳得沸沸揚揚。
除了無妄城弟子,許多人相信他做過那些惡毒之事,心裡十分不齒。此刻魁都囚了楚淩霜,可誰也不知曉魁都會如何處置。
許多人都覺得,魁都不過做做樣子,高高舉起,輕輕的放下了。
畢竟在魁都的曆史上,從來沒有處置過一位半仙之境的修士。
然而如今,魁都發布的一則消息,則通過訊冊,傳遍了九州之地。
那就是魁都願意公開審訊,這月十五,當眾處置楚淩霜。各地修士,皆可齊聚魁都,共同監督。
無妄城一派沉默,似乎也是沒有什麼意見。
這件事情不免傳得沸沸揚揚,許多人都生出一去魁都看現場的心思。
一不小心,說不定就見證了曆史了呢。
楚玉薇輕輕的服了丹藥,痛楚消去了,她身軀之中卻也是不覺泛起了一股子的慵懶快樂,暖洋洋的好似泡在了溫水之中。
地上鋪著地毯,她連鞋也沒有穿,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輕輕的靠著寧子虛。
就好像一隻漂亮的寵物,這樣子的偎依著自己的主人。
她顯然墮落已深,藥物改變了她許多,包括她的良心。
一開始的抵觸過後,楚玉薇已然隨波逐流了。
然而她這麼一副模樣,卻也是讓寧子虛極為滿足的。
這麼一副空殼,全然由著寧子虛掌控,反而讓他內心之中竟而滋生了一抹奇異的愉悅。從前的楚玉薇單純可人,如今懶洋洋的模樣裡,卻也添了幾分淡淡的嫵媚,十分的可人。
聽到楚淩霜被處置,楚玉薇輕輕抬起頭來。
“師,嗯,楚城主如今,可是會被處置?”
寧子虛輕輕一掐她下巴,微笑:“怎麼了,你還擔心上了。”
楚玉薇沒吱聲。
寧子虛微微一笑:“可你便是擔心他,隻怕也是不成了。魁都如此大張旗鼓,便是沒打算保他,自然也是竭力低調。看來,北離島一脈,大約也是在魁都失勢。如此看來,楚淩霜縱然不會殞身,也是要狠狠吃些苦頭,不會輕易饒了他。而他,自然也是要身負汙名,隻怕連無妄城城主也當不了了。”
說到了這兒,寧子虛也不免有些嫉恨。
“你呀,如今可還記掛他。”
此刻寧子虛還以為楚婉瀅十分善良,還是會關心一些辜負她的人。
然而楚玉薇卻抬起頭,輕輕的說道:“仙首,隻盼真如你所說,讓他名聲掃地,最好是死了——”
楚玉薇絕不是口是心非說說而已,她眼底透出了一股子的刻骨怨毒。
這樣子的怨恨,曾經是對著楚婉瀅,如今卻是對著楚淩霜。
如果楚淩霜死了,就不會有人義正言辭的指證她了,說她是個卑鄙小人。那麼天下人鄙視的卑劣之徒,就是楚淩霜了。而自己,就成為真正的可憐的受害者。
自己曾經全心全意為楚淩霜打算,乃至於徹徹底底的站在楚淩霜一邊。可是楚淩霜呢,卻一點兒也不稀罕。
寧子虛實也沒想過,楚玉薇居然會說出這樣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