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1 / 2)

那時候官蘊回來了,十分張狂,生生將門下弟子手臂踩成了肉泥。可這個兄長離開之後,官林之的日子頓時也是不好過起來。打過的臉,也是要還回來的。

官林之小小得意過一段日子,之後便更不好過了。

以前清月派隻是輕視他、排擠他,可是官蘊死了後,那些門中弟子對官林之就是仇恨了。

官林之的頭顱,被踩到了泥地裡,增了他內心的森森恨意。

回憶曾經種種苦楚,官林之暗中將手掌死死的握成了一個拳頭。一陣子的酸意頓時一縷縷的湧來,使得官林之心裡麵充滿了被背叛的痛楚。

官蘊詐死離去,卻連一個消息都沒有。

不過此刻,已然沒什麼人留意官林之,就連官蘊也沒看他這個弟弟一眼。

官蘊麵色泛起了異樣蒼白,唇瓣輕輕發抖。

他仇恨的目光,頓時落在了楚淩霜的身上,流轉了一股子深邃的恨意。

官蘊唇角卻也是浮起了一絲獰笑:“我自然也是迫不得已,當年楚淩霜身為無妄城主,卻要霸占我的妻子。故而,他竟連同師門,栽贓汙蔑,將罪名栽贓在我身上。我雖是半仙之境,可也不是無妄城的對手。如今看來,魁都更是幫襯無妄城。故而,我也隻能詐死離去。可憐霜娘對我一往情深,也被他害死。無妄城主為了當年醜事,這些年又陸陸續續,殺了清月派的長老們滅口。”

楚婉瀅冷笑:“他若有心毀你名聲,當年也不會替你遮掩,全你名節了。”

官蘊臉頰肌肉發出了奇異的顫抖,大聲:“他不過是為了在霜娘麵前博一個好名聲,故意裝好人。楚淩霜,什麼都是假的。”

事到如今,官蘊仍然是竭力狡辯,負隅頑抗。

隻不過他詐死這麼多年,如今又一身邪氣,凶戾非常。比起一旁儀表堂堂,正氣凜然的楚淩霜,誰都會覺得官蘊很有問題。他的那些個狡辯之詞,怕也是不能服眾。

楚淩霜看著這張邪氣森森的麵頰,忽而心口一陣子絞痛。好友的皮囊,配上如此神魂,讓他忽而非常非常的難受。

倘若是奪舍,裡麵當真是個跟原本官蘊一點兒不相乾的魂魄,也許楚淩霜會好受一點?

此時此刻,他唯獨慶幸,也許這樣子的悲劇沒有在他妹妹身上發生。

寧子虛此刻站在一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看著楚婉瀅和官蘊開撕,他暗自警惕楚婉瀅心機之深。他也沒想到官蘊沒死,而且居然傻到被楚婉瀅給引出來。今日此刻,自從官蘊現身,已然注定悲劇。這廝居然還在垂死掙紮——

寧子虛本來以此為戒,警醒自己小心對手。

然而這個時候,他感覺正和魁都開撕的官蘊瞧了自己一眼。

那一眼,還有點意味深長,一副寧子虛你應該懂得起的意思。

寧子虛簡直莫名其妙,內心之中一堆羊駝跑過,瞬間繃緊了背脊。

寧子虛是個善於接收眼神,分析眼神的人。官蘊雖然隻是飛快的看了他一眼,可寧子虛就是覺得自己已然從官蘊眼裡麵瞧出許多東西。

類似你我心照不宣,你也應該懂得起,你該幫我說說話之類——

可是自己認識他嗎?當然也不能說不認識,千年前是見過幾次麵,但絕對算不上熟。

寧子虛忽而後背發寒,感覺有一個大陰謀。

一向隻有寧子虛搞彆人,算計彆人的份兒。然而如今,他隱隱覺得熟悉套路似乎要用在自己身上。

自然沒有人會幫官蘊說話。

此人詐死,行鬼魅之道,一身邪毒之氣。故而此刻,他再怎麼費心攀咬楚淩霜,也顯得理屈詞窮。

反倒是楚婉瀅咄咄逼人,嗓音清清脆脆:“這若乾年間,你暗施手段,將清月派的長老一個個的折磨至死。就連文真人,也早非活人。隻不過你怕事情被無妄城知曉,惹得兄長的懷疑。故而,你也做得十分低調。官蘊,你早將文真人製成了人偶,隨意操縱。清月派已然沒落,文真人又時常閉關,故而清月派弟子也是無人察覺。等逮到機會,你更以此汙蔑。”

那日來魁都指證楚淩霜的文真人,自然早非活物。不過官蘊心機十分狡詐,引來天雷毀之,徹底毀去了那副軀殼。

官蘊心中冷銳,這些也不過是開胃小菜罷了。清月派畢竟並不是小門派,對付那些結丹修士,也花費不了什麼功夫。

他對付不了楚淩霜,隻能拿這些小嘍囉泄憤,難道他十分痛快嗎?

有人不覺發現,那晶石裡影像中文真人麵頰之上凝結的怨恨神色,與眼前的官蘊如出一轍。

當初官蘊被逼詐死,內心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憎恨,這其中他最恨之人當然是楚淩霜了。他不但要讓楚淩霜名聲掃地,而且聲譽儘毀。楚淩霜不是最喜清白?可他偏生要毀去楚淩霜乾乾淨淨的名聲。

然而當著眾人麵,官蘊也是冷冰冰說道:“這些我沒乾過。”

縱然今日他離不開魁都,也沒什麼相信他,可是他是不會鬆口。隻要官蘊不鬆口,那麼這件事情總會有一些瑕疵惡心人。

楚婉瀅不依不饒:“泣雨劍劍魂本來正義凜然,為何會毀了去?是你本不是官蘊,還是你做了什麼什麼惡毒之事。”

官蘊驀然厲聲:“我是官蘊,我自然是官蘊,神魂為證,我就是他。”

楚婉瀅手指間多了一枚小小的珠子:“當年文真人,就是攜此珠來無妄城告狀。否則,兄長也不會願意相信摯友會變成如斯地步。此珠,是在文真人修煉洞府之中尋覓——”

官蘊驀然冷笑:“胡言亂語,文真人修行洞府早被仔細搜過,哪裡會有這記錄過去的流塵珠。”

楚婉瀅此舉,不會是虛言恐嚇罷了。無非是,想要引誘自己上鉤,言語露出破綻。

這等小手段,簡直是可笑之極。

他淡然冷笑:“我自然不是說我搜過,不過玄府魁都幾撥人馬都去尋我那師尊,什麼都該搜過了。”

果然,楚婉瀅不易察覺的輕皺眉頭。

楚淩霜更不免想起,當年自己囑咐文真人毀去此珠。

友人已逝,他也不願意再毀及官蘊的名聲。

然而楚婉瀅卻一副極篤定的樣子:“你自然是仔細搜過,卻不知文真人將此珠藏於房間畫中。”

官蘊嘴唇動動,以他仔細,自然也是搜查過了,那畫中空間什麼都沒有。

楚婉瀅果真狡詐,千方百計套自己的話。楚淩霜這個木頭,如今倒是添了個聰明伶俐的妹妹。

然而楚婉瀅並非虛言恐嚇,她手掌一揮,那枚流塵珠頓時也是飛向了半空,人前吐露影像。

不錯,當初楚淩霜是讓文真人毀之,可文真人麵上答應,卻並沒有打算當真那樣子做。

楚淩霜是不明白這些小門派掌門的心思的,他以為官蘊已隕,這顆珠子留下來也是沒有用。

可文真人想法卻不一樣,他倒也認為官蘊果然死了,防的卻是楚淩霜。文真人也擔心楚淩霜計較這樁醜事,故而會為好友殺人遮掩什麼的。總之,大家既然並不是很熟,還是防著幾分才好。文真人私底下,也是留了一手,私底下把料給留下來。

楚淩霜乃是個君子,文真人自然也沒能用得上。反倒是最後,此物如今落入楚婉瀅的手中,用以證明楚淩霜的清白。

如此,當年官蘊殘殺同門滿麵的影像,頓時亦是浮起在眾人麵前。

十四歲的阿蘭,是這個家最小的嫡親神魂傳承。她愛打扮,很是漂亮,年紀也很小。在她烏鴉鴉的發間,輕輕彆著一枚釵,卻也是光潤剔透。後來她的麵頰、發絲上都染滿了鮮血,連同那枚發釵,皆已然染遍了鮮紅。

泣雨劍刺穿了這個孩子胸口時候,劍中神魂也是就此消失。

這也使得官蘊大受打擊,心神微亂,竟沒有留意這個女孩子發上明珠乃是一顆流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