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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似血,這樣子的紅彤彤夕陽光輝撒在石城外的月流花上,凝結一片鮮潤的胭脂異彩。

除開這一片片的月流花,石城城中凝結的鮮血,如此一映,卻也是流淌血腥的暗紅。

一場屠殺已然接近尾聲,正劃下那極豔麗的尾調。

楚玉薇的身軀瑟瑟發抖,隻覺得天邊紅雲是如此的淒迷絢麗,一如她內心的恐懼。

這麼些年,她雖已然離不得月流花,可成為鳳伶仙的侍女,似乎也有幾分虛偽的體麵。

然而如今,這一切一切,都是已然被儘數毀去,透出了血淋淋的真實。

她本來就是個愛哭的人,如今淚水順著臉頰,這樣兒一滴滴的滴落。

她,她記得片刻之前,青凜還來尋過自己。

前師尊拋出橄欖枝,問她可願意回無妄城受罰。

楚玉薇搖搖頭,斷然拒絕。青凜麵頰之上也流轉了失望之色,欲言又止,終究是什麼話兒也沒有說。楚淩霜要押她受罰,難道是當真跟曾經女徒過不去嗎?是記恨她當年的汙蔑嗎?

師尊是個清傲的人,本不至於如此計較。

楚城主不過是終於心中稍軟,縱然再無情意,也念著妖族將亂,看能不能將楚玉薇帶走。

可是楚玉薇還是倔強樣子,搖搖頭,不肯走。

到最後,青凜也是懷著楚玉薇不知好歹的看法,如此匆匆的離去。

可是楚玉薇呢,其實是明白的。

若是當年的楚玉薇,在楚淩霜身邊乾淨長大,尚未曾被寧子虛沾染。那麼她,也許會有幾分女孩子的淺薄自尊心。

可現在,她吃了那麼多苦頭,其實心裡麵也是懂了。

明白楚淩霜終究是一片好意。

可是物是人非,她也沒臉麵回去,見舊日熟悉的麵容。她沒勇氣戒掉月流花,也沒勇氣麵對那些或譏諷或厭惡的麵容。這也許是她人生之中,最後一次獲救的機會。

可是楚玉薇呢,終究還是眼睜睜看著這般機會從自己手指間溜走。

她始終沒有勇氣做出正確的決定,將自己命運抓住在自己手中。

此刻她在妖族,也不過是一粒塵埃。其實縱然是原著,故事未完曲未儘,她的結局本來也是不幸的。

姬月與鳳伶仙已死,妖族最開始是一片混亂,有人心生悲憤,可這悲憤終究也沒持續多久。

大家也是比較現實的,很快就開始商議新一任妖王歸屬。

然而此刻,魔人卻至。

姬月也不是什麼好鳥,他私修枯雲心法,吞噬人族妖族的魂魄。這位妖王明麵上雖與人族十分交好,可假以時日,必定也會成為妖族之中野心家。

隻不過姬月的野心,卻也是硬生生嘎然而止。與他親近一脈,大抵也是被屠殺殆儘。

剩餘的幾位妖族長老個個心生寒意,卻也十分的識時務,向著魔人大修媚好。

經此一役,妖族元氣大傷,九州之爭什麼的,大約也是和他們沒什麼乾係。

新任妖王大約也不過是魔人手中的傀儡。

夜霧紗柔媚的嗓音卻在此刻響起,不覺悅耳之極:“鳳左使,事到如今,也不知你可憐你那麼點兒妖族神魂,心生不忍了?”

她似乎是個極變態的性子,以彆人的痛苦為欣悅。鳳揚已然踏足半仙之境,本來早便可以將麵頰上的傷痕醫好。可是人家為了點兒舊日裡的感情糾紛,將臉上傷疤仍然留著。

夜霧紗這個顏控,早便被他惡心壞了,心裡也對這個同事很有看法。

鳳揚冷冷哼了一聲:“如今我已然是魔人,妖族之事,與我何乾。”

他這樣子說話,麵色一派漠然,連眉頭都似未曾挑動一下。

搞得夜霧紗不免覺得很沒有意思。

她眼珠子一轉,落在了一旁瑟瑟發抖的楚玉薇身上,驀然唇角一樣,勾勒了幾分的笑意。

鳳揚不好玩兒,這裡卻有一個好玩兒的。

夜霧紗目光微微有神,唇角不覺泛起了柔媚的笑容,嗓音特彆親切:“寧子虛,你來瞧瞧,這是誰啊,這不就是你從前的小情人嗎?你們多少年沒有見麵了,是不是思念得緊啊。”

楚玉薇輕輕的抬起頭,凝視著寧子虛,清秀麵頰滿滿都是淚痕。

她記得自己送出去的小紙鶴沒有音訊,後來替自己傳訊的寧子虛的手下也不見了。自己這樣子癡癡的等著,漸漸覺得絕望。一日,兩日,到後來她終於知曉自己是被拋棄了。而她,也是一陣子的絕望。

若不是靠著賀蘭青那點兒微弱的情分,也許她不知曉淪落到什麼地方。

哈,如今過了許多年,她再次見到了寧子虛。

淚水糊住了楚玉薇的雙眼,使得眼前英秀偉岸的身影也變得模糊。

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這樣子怔怔看著寧子虛,心尖兒發熱,好似做夢。那時候那種卑微的仰慕之情,苦澀又甜蜜。

寧,寧子虛。

這都不是他的真名字。

什麼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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