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聶瞅了希塵一眼,旋即收回目光,眸子不覺輕輕閃爍,掩住了眼底的一抹嫌惡。
他手指屈起,慢慢的蹭著下鄂。
嗯,仔細想想,有些事情也不難理解。
希光既召喚希塵前去玄府,某人也是脫了馬甲換身份。既是如此,少了一位仙人之境的魔子,魔人伏擊魁都玄府的半仙修士,大約也沒那麼容易。
魁都與玄府之後,希塵本要回魁都,此刻又得玄府召喚,脫隊而行。
彆人猜不到,楚婉瀅自然多了幾分猜疑。
她大約也是囑咐北離島弟子事事留意,注意稟告,故而知曉玄府召喚希塵之事。
楚婉瀅本來就心思重,想得也多。
所以她順勢召喚希塵前來,改變希塵得行走路線。
希塵本對希光推崇備至,楚靈主也沒有說實在話兒,而是尋了個理由——
縱然懷疑錯了,那也沒什麼壞處。
難怪楚婉瀅未曾帶北離島弟子前行,大約也是覺得可能的危險性,遂不帶結丹期修士。
百裡聶想,如此種種,自己不是應該一想便明白嗎?
還是方才自己沉迷美色,春心萌動,竟沒了往日的機警。他忽而很想咬楚婉瀅一口,覺得她不該將自己攪得心煩意亂,影響偉大百裡聶的判斷力。而百裡聶的心裡麵,卻也是不覺嗤一笑。
這樣子體驗,對他而言,倒是頗為新奇啊。
陽光下,希塵明潤清澈,如一泓乾淨的清泉,好似初晨的朝露。
他不覺輕輕的壓低了聲音:“楚靈主,我私來妖域,當真不必和仙首提一提?”
楚婉瀅和聲說道:“妖王私殺人族修士,以此吞魂練功。這樁事情,大約也是傳遍了訊冊了。此刻人族修士對妖修十分厭惡,未必願意理會妖族土地脈之事,可能還會頗有微詞。”
妖族之首做出這等惡臭之事,人族還如此慈心,這顯然是太聖母了。
“如果這件事情,非要仙首認可,不過是讓他為難。以他身份,暫時不宜表達立場。”
楚婉瀅這般安撫希塵,讓他隱匿行蹤,先隨自己去石城再說。
她微微合眸,眼前便好似浮起了希光那絕世風姿。
有那麼一瞬間,楚婉瀅也覺得自己在瞎想,正和空氣鬥智鬥勇。
然則饒是如此,她眼神終究化為一派沉潤。
多疑是她的個人風格,等閒也不會改之。楚婉瀅一向如此,竭力在自己多疑與和平間尋覓到一個極微妙的平衡。
這般想著時候,風輕輕吹拂,拂過了女修耳邊的發絲。
百裡聶瞧著楚婉瀅纖秀的背影,眼神也是不由得變得晦暗不明。
滴水穿石,有些變化是不知不覺的,驀然察覺時,隻怕已然是變了不少。
就像他多年前的偉大理想,終有一日,使喚楚婉瀅。
一開始他那樣兒想著,被楚婉瀅逼著乾活時候,心裡是有些怨氣的,想法也有點兒刺激。小黑屋什麼的,也不是沒有YY過。
然而方才,百裡聶就算是想一想,似乎也,不敢。倒也不是不敢,是不想。
跟楚婉瀅呆久了,他笑臉下的戾氣其實也漸漸化去了不少。
好了啦,我總是沒辦法對你生氣。
百裡聶想,原來戀愛腦就是這樣子,會自我攻略的。
這使得百裡聶輕輕的歎了口氣,緩緩歎息:“總之是,孽緣啊!”
他無端這般言語,也不免引得楚婉瀅瞪了他一眼,旋即衝著百裡聶矜持溫婉的微微一笑。
楚婉瀅她懂,她自然也是又懂了。
百裡聶自然也猜得到希塵被抹殺的可能性,這大魔頭一向很寶貝他的生命。
這樣子前提下,也使得楚婉瀅對百裡聶充滿了寬容。
老實說,百裡聶這般漂亮機智的人,愛惜生命也是應該的。可所謂能者多勞,更何況她不是也陪著百裡聶?
楚靈主和大魔頭各懷鬼胎,此刻石城也已然在眼前。
說是石城尚在眼前也不大對,之前巍峨聳立的石城已然是蕩然無存。
楚婉瀅也記得之前自己見到石城時候的樣子,那時整座城池靜靜的沐浴在夕陽光輝之下。而石城周圍,還有那大片大片的月流花。那些月流花映襯著紅彤彤的夕陽,凝出了胭脂般的異色。
可是現在,石城連人帶城都消失了。不止如此,連同石城周遭的罪惡月流花,都被土地脈就此吞噬。
夕陽餘下早已然被吞儘,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片藍黑色的沙海。
月色照耀下,這片沙海不覺凝結出那麼一股子詭異凶殘之色。
這種結果,倒也並不讓在場三人覺得如何的意外。
之前土地脈發作之時,他們也不免有所感應。
如今第一波發作之後,整個石城也是被就此吞噬。
百裡聶緩緩說道:“這土地脈發作得也鈍,第一次發作之後,第二次怕是要等半月之後了。”
所以百裡聶方才唆使楚靈主離隊。
瞧自己對楚靈主多好,什麼都考慮周全,讓兩人遠離危險之物。
他這般熨帖暖心,卻被楚婉瀅如此辜負,真是令人唏噓。
五靈地脈之中,則屬土地脈發作最鈍了。
確定沒有危險性,楚婉瀅也放低了蘇蘇劍的高度。
月下的女修銀發閃爍光澤,身影纖秀中透出了幾分堅韌。這麼些年跟隨,百裡聶也熟悉了她衣染的香氣。他跟楚婉瀅其實很少有親呢的時候。如此,似乎也隻能從共同工作相處中摳糖。
天地間一片寂靜,不免透出了幾分荒涼之氣。他和楚婉瀅共馭蘇蘇劍,似乎是同一片葉子上的兩隻螞蟻,那麼也有淡淡的溫暖。若然如此,本也應該有幾分旖旎氛圍。倘若一側沒一個苦大仇深,散發著聖潔光輝的希塵,那就更好了。
百裡聶心裡也不免唏噓不已。他的要求已然是如此卑微,為什麼這麼點兒小小要求都不肯滿足自己?
他一向是個追求個人體驗,盼望能得到滿足的實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