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片死寂,唯有婦人拍門的節奏感愈演愈烈。
不光是墨畫尊, 在場的十多名師長都陷入迷茫狀態, 腦子裡一片空白。直到墨畫尊將點睛效果取消,大家才鬆了口氣。
因為直接點睛了拓本,而非臨摹畫作後使用, 歐女王帶來的十六套作品, 被耗損了其中一張。
眾人腦子裡雖都回蕩著餘音, 卻在婦人消失後, 紛紛拿起離自己手邊最近的《婦人敲門圖》, 緊緊捏在手中,也有乾脆收入徽章中。
唯有老古酒喝多了, 提著酒葫蘆的手都在抖,反應慢了半拍,一張《婦人敲門圖》都沒搶到, 桌上隻剩了一張《白鷺探危圖》。
他剛準備伸手撈起來,墨畫尊已經衣袖一揮,桌子上頓時空空如也,什麼都沒剩下。
“老古,你去找歐女王再拿一套吧,讓院長出錢。”眾人心疼他, 紛紛提議道, 手裡的圖卻半點沒有出讓的意思。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貧道。
墨畫尊神色淡定的卷走了圖, 發話道:“我出錢, 老古去弄兩套。你自己留一套, 另一套放在我書房。”
他準備這次當眾試圖後,回去再研究研究。
於是歐女王再次遇上醉眼朦朧的古師長,被對方塞了讓人眼暈的貢獻點。隻需要簡單的跑一趟腿,找手裡有畫的師弟轉手。
今天又是歐氣滿滿的一天。
歐女王是厚道人,沒吃獨食,所以羅智和沙雕兩人,體會到了鴻運當頭。隻要站在風口上,豬也能飛上天。歐女王帶他們飛升!
老古一離開,大家都莫名鬆了口氣。現場氣氛融洽,並沒有因為有人提前離席而受到影響,反而更加其樂融融。
一個在同僚中稍顯年輕的師長開口道:“這圖有點意思,竟能乾擾我的思維,讓我無法集中精神去想彆的事情,你們是否也感受如此?”
其他師長全都點頭道:“腦海裡回蕩的都是開門,開門!這得多大的怨氣和執念,才能將一個敲門堵人的情節,還原到如此駭人的地步?”
“唯有親身經曆或是目睹過這一幕的有心人,才能將這一幕複原的如此傳神吧?”一個上年紀,很有教學經驗的師長分析道,“我見此圖婦人的衣服和發飾打扮,繪畫的不夠細致,不如這婦人的動作表情流暢自然。可見其中有虛構成分。與筆力無關,而是這敲門的人,並非如此穿著。”
“改變穿著打扮,有何意義?”
“或許她穿的並非尋常衣著,而是墨院的著裝呢?”
“……”
又有人道:“那就算換了衣服,沒必要連發型都換吧?”
其中最年長的師長,沉默多時突然發話道:“如果敲門的不是婦人呢?”
如果敲門的不是婦人,會是誰?
話一出口,石破天驚!眾人紛紛恍然。
婦人容貌本也是虛構,不然參照真人作畫,不怕正主找上門嗎?唯一無法虛構的是神.韻。
“既然都是虛構。如此傳神,唯有……親身經曆,感同身受了。”
眾師長看墨畫尊的眼神,頓時都透出詭異。
“這孩子到底經曆了什麼?”一位師長沒忍住,說出了心裡話。
怎麼會對敲門有如此的執著?
或許他們都猜錯了,墨院長根本不是把這位徒弟藏得夠深,而是壓根不管不問吧!
眾師長相互用眼神交流,最終負責弟子名冊和積分的房老先生,先發問道:“敢問院長,葉墨凡這次沒有與師弟妹們回來,說另有試練。可是您委派的任務?”
他點開一幅畫卷,心念一掃道:“沒有墨凡接試練的記錄。”
“是我私下發布給他的。”墨畫尊大方承認了。
“內容是?”
“……不可說。”墨畫尊高深莫測道。
“所以您過去,一直給他私下發布試煉內容,卻忽略登記入冊,導致他畫院貢獻空白?”
“做畫尊的徒弟,真幸苦。”
“……”墨畫尊淡定照單全收,這個鍋他背了。不就是為自家弟弟背鍋嗎?他心甘情願。
想起歐女王交給他的一枚畫家徽章,說是葉墨凡委托她帶回,準備記進畫院貢獻點的,墨院長此刻也拿了出來。
“勞煩房老,將這枚畫家徽章一起錄入貢獻。他之前的貢獻點,化零為整算作五千,一起錄入,現在開始算也不晚。”
救了二十多名墨院弟子,又乾掉兩名畫家,五千貢獻點,就當他額外獎勵葉墨凡這個假身份的。既然對方有心經營這個身份,他便讓這個身份更加真實。
墨畫尊剛到手畫家徽章,也正準備給房老統計入冊,不過旁人可都不這麼想。
聯係到院長所收這位葉墨凡的經曆。若不是在外闖出名聲,房老查不到弟子名冊,親自與院長對質,恐怕這葉墨凡,至今還沒名沒分呢。
太委屈了!眾人紛紛為其心中叫屈。
師父選徒弟,固然要擦亮眼睛。徒弟拜師,何嘗不需要慎重選擇?選錯了師父,就像墨畫尊這般的……
眾人已開始腦補,葉墨凡以往是如何被自家師父忽略的。
畫麵太生動,眼前仿佛有一名年幼孩童,無數次叩響師父住處的大門,無數次想要請教師父問題,但都因為人矮聲音小,一次次被自家師父完全忽略……
不然哪來的《婦人敲門圖》?
適當的修改,虛化此圖的創作背景,隻是為了給自家不靠譜的師父,留麵子罷了。
“你們都看我做什麼?看圖!”墨畫尊黑著臉道。彆以為他不知道這群人在想什麼!
他開始對第二張圖下手了。雖然是從老古眼皮底下奪來的圖,墨院長依舊是直接點睛拓本,沒有臨摹。畢竟身為畫尊,能讓他臨摹的畫作已經不多,他也不在乎消耗拓本的這一點花費。
墨畫尊點睛後,《白鷺探危圖》的畫卷一空。一隻腿長羽白,細節逼真的白鷺,就出現在眾人麵前,讓見到的眾人不經點頭。
活靈活現,細節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