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約?誰跟你約好了?你跟你師父一樣厚臉皮!”門房小哥還沒說話,就從府裡,傳來了公羊漪暴躁的嘶吼。
顧青舟以為自己會被拒之門外,那門房小哥,在聽到此間主人的怒吼後,卻飛快將顧青舟推進門,自己重新緊關上大門,生怕他跑了。
“你怎麼來的這麼晚?我家主人從早上到現在,問了不下五遍,你再不來,我都被連累挨罵了。”門房小哥小聲解說道。
“對不住啊,小哥。”顧青舟抱歉道。塞了賞錢給對方,算是感謝對方透露出這條信息。
穩了!公羊漪比他想象中性格還急,僅僅一天就已經坐不住了。
公羊漪坐在昨日的位子上,換了一身整潔乾淨的新衣服,依舊赤著雙足,輕輕踏在潔白的地毯上。
“信我已經看過了,墨雪濤倒是將我的家底打聽的清清楚楚,連我公羊家所掌握的絕學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公羊漪冷哼道。
顧青舟恭敬行禮,解釋道:“師父與前輩畢竟曾是無話不說的摯友,知道前輩曾經提過的事,再正常不過,並非刻意打聽的結果。”
顧青舟之所以說得這般篤定,是因為師父才不會有這閒心,打聽二十多年不來往的人,必然是對方以前交好時,自己說過的。
“就算我曾經說過自己家族掌握著以至寶填補繪心的手法,他也是個有心人,一次就記住了。時隔如此之久,總算利用上!”
顧青舟忽悠道:“前輩!師父還記得前輩曾經說過的話,可見師父並沒有忘記與前輩當初親密的過往,這才將前輩哪怕隻提過一次的事記在心上,多年未曾相忘。”
公羊漪臉色放緩,嘴硬道:“隻怕是記下我僅存的利用價值,不然為二十多年不聞不問,非要等到徒兒出了事,才想起我?”
顧青舟巧舌如簧道:“越是緊要關頭,想起找前輩幫忙,越是說明前輩在我師父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哼!墨雪濤還有臉求我辦事!以為寫一封信,我就會既往不咎,當過去發生的事情都不存在了?”公羊漪依舊彆扭的鬨情緒,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若真當我是摯友,為何打斷我雙腿?為何為一個女人跟我翻臉?枉顧我與他那麼多年朝夕相處的情誼?”
顧青舟沉默片刻,開口道:“晚輩雖不知道當年師父與前輩之間,存在什麼誤會。師父卻說過,前輩與師父兩人,當年在墨池畫院,被人戲稱為並蒂蓮。”
“並蒂蓮?他當真這麼說了?”公羊漪有些意動道。
“若不是師父親口提及,晚輩怎麼會知道這稱呼?”顧青舟笑道,“師父這些年一直獨身,身邊未曾有過什麼女人。師父還說……”
“他還說什麼?彆故意賣關子。”公羊漪瞪眼道。
顧青舟道:“晚輩隻是回憶起了師父說這段話時的表情。”他故意搖搖頭,歎息一聲道,“師父說前輩知道他所有的弱點,可見當年也對前輩無話不說。正因為此,與前輩那一戰之後,師父回去養傷了好久才恢複,差點一命嗚呼。”
“……”公羊漪臉色變了變,想要開口問及對方傷勢,卻沒有出言。畢竟那人已經是畫君,過得比誰都好。
半晌之後,公羊漪道:“當年他若不去找她,我也不會下此重手。我們那場比試,本就是生死決鬥。”
顧青舟道:“師父對那女子的感情,不及前輩帶給他的傷害。前輩對師父出手,專攻弱點,至死方休,師父說前輩是傷他最深的人。可即使如此,師父在生死局中,重傷瀕死也未曾取前輩性命。”
顧青舟說到這兒,停頓片刻,給對方留了足夠思考的時間,再下了一劑猛藥道:“說起來,前輩欠我師父一條命。”
公羊漪的臉色開始變化,從白皙變成了緋紅,被氣得不輕道:“不用提醒我這一點!他在信中寫了,說我不傳授你,他就要來取我狗命!”
“咳咳咳——”師父為何如此直白?顧青舟伸手擦汗。
公羊漪冷哼道:“所以我很想看看,若我不傳授你那些我公羊家獨有的技法,墨雪濤會不會如信中所寫,千裡迢迢跑來殺我?既然要動手,他至少得先出現在我麵前吧?”
顧青舟腦子飛快轉動,接口道:“前輩為何非要與師父不死不休?若前輩願意教我,往昔恩怨都能化乾戈為玉帛,豈不是能破鏡重圓?”
“誤會?”公羊漪嗬嗬笑道,手心覆住自己的膝蓋道,“我這雙腿豈是一句誤會,就能輕描淡寫化解的?傷害已經造成,難道你當我大善人嗎?”
顧青舟道:“師父本性善良,與前輩交好多年,可見前輩也是純良之人,不然如何會放心將自己唯一的徒兒,交托給前輩。”
公羊漪冷哼道:“讓我教你可以,除非治好我這雙腿,讓我重新站起來。若做不到,我也不為難你們。就讓墨雪濤來我跟前,當麵下跪,否則免談!他若是不願意,也可以當場打死我,收走我這條命!”
顧青舟道:“若前輩非要如此,我情願讓自己的青根繪心,慢慢自行恢複,也不願意師父受此大辱!”
“你倒是尊師重道。”公羊漪嘲諷道。
顧青舟恭敬道:“前輩若願意傳道於我,便也是我顧青舟的師長,我同樣會對前輩尊師重道的。我是師父墨雪濤唯一的弟子,如今遵照師命,前來投奔前輩。我若成為前輩與師父兩人共同的徒弟,前輩難道還怕沒機會見到我師父?”
“誰說我要見他?”公羊漪嘴硬道,手指緊捏茶杯來回數次舉起放下,終究沒擲出去,“就算墨雪濤來了,我也會將他拒之門外!”
他說罷揮揮手道:“你先回去,你那件事,我再考慮考慮。”
顧青舟笑道:“那晚輩便明天再來。”
公羊漪道:“你明天早點過來,年輕人怎麼如此遲暮沒有朝氣?”
顧青舟低頭道:“前輩教訓的是,明天我一早就來拜訪。”
公羊漪這才眯眼露出滿意神色,追加道:“你下回再空手來拜訪,我就將你逐出去。明天將那幅畫像帶來。”
顧青舟故作迷惑道:“前輩是指哪幅畫像?”
“就是那幅畫!”公羊漪道,“墨雪濤親手所繪的,我的肖像畫。你這毛頭小子真不懂事。這明顯是你師父拿來送我的。想要以此喚回我與他曾經的情分,你這傻小子怎麼如此愚鈍?”
顧青舟恍然道:“前輩之言,讓晚輩醍醐灌頂,方才明白了師父此舉的深意。”
公羊漪臉色不自然道:“你知道就好,記得帶來。”
顧青舟肅然點頭道:“前輩說什麼就是什麼。晚輩照做便是。”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