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這種氣勢!你今日如喪家之犬, 隻能用化名苟活,這種屈辱, 將來全都要向鬥圖界討回來!”奚雪諄諄教誨道。
天知道謝春風有多喜歡自己這個“化名”身份,不過此刻為了配合對方, 他裝作野心勃勃笑麵虎的模樣,一臉認同奚雪,嘴角勾起妖孽的笑容道:“會的。”
“在本王麵前,不準這麼笑。”奚雪蹙眉道, “那人可沒這麼輕浮!”
“……”謝春風愕然的收斂笑容。對方連掩飾都不屑, 擺明了把他當替身在挑刺。明明那麼厭惡那人, 為何要他模仿盧畫聖, 自找不痛快呢,什麼毛病?
認清局勢,勢單力薄不宜與對方翻臉, 謝春風嘴角抿成了一條線, 淡漠道:“這樣如何?”
“很好!”奚雪愉悅道,似乎比剛才提到臣服於帝尊, 還要開心。他伸手捏住謝春風的下顎道, “保持住, 心境上的靠攏, 能助你更快消化傳承。”
話雖這麼說, 奚雪的真實想法是什麼?
謝春風接收畫聖傳承中途出了意外, 所以聽對方提起傳承, 不免心驚肉跳, 生怕對方看出他有問題。
越是這時候,越考驗演技。
他冷淡的側過頭,避開了對方的手。
奚雪沒有為難他,而是任由謝春風從他的鉗製中掙開,不怒反笑道:“很好。”
“……”謝春風目無表情,心中腹誹。他所扮演的秦無忌,在對方的要求下扮演盧畫聖,還是一個對方臆想出來的盧畫聖。他能演好這種層次感嗎?
是的,臆想!
盧修緣哪有那麼冷傲不苟言笑?
謝春風獲得過一部分盧畫聖的傳承記憶,那人大多時候都是平靜而溫和的。仿佛經曆了太多,人淡如菊。在他淡然的外表下,有著歲月沉澱的韻味,如同一杯泡好的茶,越品越有滋味。
在熟識的人麵前,盧畫聖會放下身份,展現他的真性情。他會肆意的喝酒;狂放的作畫;也會狡猾的逗弄養在家中的學舌鸚鵡。
這些不同麵孔雖然很少展現在人前,謝春風卻都看到了。
奚雪以偏概全,隻想看到盧畫聖對外最尋常的一麵。謝春風莫名覺得對方可憐。
恐怕站在敵對立場上,畫聖盧修緣從未給過對方好臉色吧?
謝春風的內心戲,奚雪聽不到。他收獲了想要的表情,揮揮手道:“單軒,還愣著乾什麼?趕緊將我的好侄兒,扶回榻上好好養傷,地上涼。”
謝春風將這番做作看在眼中,覺得可笑。對方雖然推崇帝尊,又是自家親叔叔,但對於他有一種天生的敵意。
他知道這來源於自己身上流淌的另一半血脈,他與鬥圖界當年無可爭議的最強者,世間唯一的畫聖盧修緣,長得如此相像,要說沒一點關係,根本說不過去。
謝春風猜想,定然是帝尊為了謀奪畫聖傳承,對盧家下手了,才有了自己這顆棋子。年代久遠難以追溯,帝尊又對此事諱莫如深,他竟連自己的親生母親叫什麼都不知道。
謝春風捏緊拳頭,稍一用力卻牽動了傷,喘不過氣來。
他悶哼一聲,剛才被奚雪丟進門,對方絲毫沒有留手。若非單軒及時接住他,肯定又要磕著碰著,少不得傷上加傷。
單軒本就半扶半撐住他,被奚王點名,趕緊加把勁安頓好少主。
謝春風腳下無力,被單軒扶回榻上休息,對方又勤快的打來一盆水,擰乾了帕子給他擦拭手上沾染的灰塵。
“可以了。”謝春風攔住對方準備給他換衣服的舉動,故作鎮定道。
這幅病懨懨的模樣,奚雪看不下去,抬手甩出數根銀針,險些將其紮成刺蝟。在醫治完畢後,那些針尾所連的銀線,又在奚雪指頭一勾後,回到他的袖中,仿佛從未出現。
要是沒有真本事,奚雪不會擁有蠱醫的名號,在幽幻穀安然無恙待了三百年。
這裡對外界是險地,但對惡人們來說,是自由的天堂。
奚雪從不把自己當做一個好人,他混跡在惡人堆裡,就算救人,也是利益交換,向對方開出無數條件。他還會在治療中,給病人身上留下一些小玩意,必要時可以要挾控製他們。
當然,對自己的侄兒,奚雪沒亂下東西。他所使用秘法都需要墨氣,而對方流淌的血脈,注定對他的控製手法大部分免疫,沒有對付其他鬥圖師好使。
其實謝春風的意識能清醒過來,除了被他打吐血,還得益於他對墨氣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