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凝結。有人唱黑臉, 就有人扮紅臉, 這正是兩位畫君結伴而來的原因。
比起霍院長說話的強硬不中聽, 卓畫君雖說不是長袖善舞,卻也自有一派文雅氣度, 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加上他不俗的相貌,和霍畫尊一同出馬更容易遊說成功, 百試不爽。
麵對墨滄海眼中的冷意和不滿, 卓畫君柔聲下氣道:“墨畫尊,您與朱院長同是一院之長,又是幾十年交情的老朋友了,念在昔日之誼,請您也為他多想想。這回實在是……唉, 容我同您細說。”
朱畫尊這回經曆的事太戲劇化, 放在誰身上都要嘔血。
事關自家院主的臉麵,卓畫君在自己與墨滄海之間布下隔音結界, 擋住了房老等人的好奇。他端立在原地, 唏噓著將原委講了一遍。
朱畫尊這回氣急攻心倒下去, 不是承受不住自家出了醜事,而是過程委實丟人。
當時朱畫尊在書房中測試葉墨凡新畫作,身邊隻有一名年輕弟子。
朱院長雖已頭發花白,但麵容淩厲,尤其是額頭上一道火焰形狀的痕跡, 看上去更加不好惹。他在弟子們心中積威已久, 素來是說一不二的主。
【愛是一道光, 綠到心發慌.jpg】
那天他拿起這張表情包,就讚許道:“被綠而不自知?此畫效果有意思,不過對本尊無用。”
他太過自信,根本沒有顧及可能會發生的後果,所以一念點睛激活了表情包。當一道綠光衝天而起,可把弟子嚇了一大跳。
偏偏朱畫尊未曾察覺,甚至對鏡照了照自己的臉道:“這世上敢綠本尊的人還沒出現過。若真有這麼一天,本尊會忍不住殺人的。”
明明隻是一句根本不可能會發生的事,他並非濫殺無辜之人。但配上朱畫尊素有的威嚴,嚇得弟子瑟瑟發抖,竟然當真了,一時間不敢告知實情。
這位弟子找了個借口溜出去,趕緊去搬救兵,請來了脾氣同樣剛烈,卻是非分明的霍副院長。
可就這一來一回的空隙時間,朱畫尊不好好在書房裡待著繼續測圖,竟然跑出門溜達了。
所以,當時好多人都看到了一道移動的綠光柱……
朱畫尊就這麼頭頂綠光,在畫院中招搖過市,場麵一言難儘。
霍副院長趕來時,嚇得心跳都漏了半拍。他暗暗掐滅了這道綠光效果,勉強支吾遮掩過去,沒惹對方懷疑。事後還下令封口,告誡在場所有人不得傳播。
此事若這麼稀裡糊塗過去也就罷了,偏偏當天有不知情的弟子,將這道綠光畫在了作業圖上。
於是朱畫尊一對比綠光的位置,當場就全明白過來。
才有了後來的嘔血。
他吐血並非完全因為家醜,而是所有人合夥騙他。這份“好意”讓他羞愧難當。
所以朱畫尊失去了被摘心手殘害性命的愛徒之後,這才幾個月時間,傷心過度以至於心脈受損的他,根本還沒養好身子,又在這一天知道了妻子的不忠。
同僚們的隱瞞,原本看好的小徒兒處理事情不坦誠和過於機靈保身,讓他感到深深的失望。
悲憤交加,各種負麵情緒混在一起,成了催命符。當朱畫尊回頭再看到葉墨凡的綠光表情包,隻覺得呼吸困難,一口老血衝出喉嚨。
於是他倒下了。
“……”當墨滄海了解到朱畫尊氣病的詳情後,一時間無法言語。他這位老朋友的經曆,聽來讓他目瞪口呆,不得不同情。
加之卓畫君好言好語提及他與朱畫尊的交情,此事還真不能怪對方兩人來興師問罪。
墨滄海的神情雖依舊凝重冷然,卻已沒有了原先的堅持,“以朱丹輝的性格,受了如此奇恥大辱。本尊要不給他一個交代,他必然越俎代庖,要替本尊發落了吾徒葉墨凡,是也不是?”
霍副院長板著臉道:“相交幾十年,您遠比我們了解朱院長的性情。”
卓畫君適時接過話語道:“隻可惜這一病,院長他不知何時才能痊愈。我們都非常擔心。”
劍拔弩張的氣氛消失不見,墨滄海收起自身的氣勢,鬆口透露道:“本尊已傳書,讓劣徒葉墨凡回畫院受罰。朱丹輝的病,吾會給他一個交代。你們帶著人參回去吧。”
霍副院長強硬道:“唯有將葉墨凡逐出師門,方能熄滅朱雀畫院上下全體的怒火。朱院長的身體,已經經不得刺激了。”說到這兒,語氣添了幾分憤然道:“這一病就要了半條命,他老人家年事已高……”
“吾知曉了。”墨滄海長歎道。
霍副院長還想說什麼,卓畫君已經恭敬的行禮道謝,接過千年人參向對方告辭。得到墨滄海回應後,便轉身而去,當然不忘拉上一同而來的霍院長。
他們走後,墨滄海陷入思緒中。
房老先生雖沒聽見卓畫君對墨滄海說什麼,但將葉墨凡逐出師門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他焦急道:“院長……”
“不必再言,吾自有定論。”墨滄海擺手,阻止對方為葉墨凡求情。
放在平時他絕對會護短,哪怕與朱畫尊幾十年的交情會讓他為難。不過既然葉墨凡的目的是為了去幽幻穀,他便順勢而為,打發走了朱雀畫院的兩位畫君。
想到另一位主動要來與自己合演一出好戲的畫尊,墨滄海突然發覺葉墨凡的處境非常不妙。
一套組合拳打下來,加上不請自來的演員,將葉墨凡逼入絕境,表麵看上去,當真是要眾叛親離了。
……
墨畫尊傳信兩天後,臉戴黑色勾金麵具,著一身墨院弟子裝束的葉墨凡,使用傳送令牌步入墨池畫院。
看似一接到傳喚,就風塵仆仆趕回來。實際上,他提前一天就已經到山腳下,該見的人都已經見過麵了,對今日事也已經有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