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此人殺了藺盟主,是惡名昭彰,十惡不赦的罪人。麵對此人時,卻無法引動葉墨凡的殺機,真是奇怪。
是因為皇甫君相貌堂堂,外貌和氣質太具有迷惑性?還是對方沒有引動本命靈圖高能預警,對他毫無殺機,反而多有提點呢?
葉墨凡視線落在對方的手串上,上麵刻有的“藺”字清晰入眼。
他隻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不過一直在觀察他的皇甫君,怎麼會錯過這道目光?
“此物我甚是割舍不下,到哪兒都戴著不曾離身,好看嗎?”
葉墨凡坦言道:“這樣的功績,獨此一份的戰利品。已超過外表本身,怎能不喜歡?”
“哈哈哈哈——”皇甫君得意笑道,語氣歡暢。他抬手挽住葉墨凡的肩膀。將人推著往前跟他一起走道,“走,帶你去見識幽幻穀最核心的地方。”
兩人經過漫漫回廊,來到了布陣的樞紐之處,一間布置有繁複陣法,以及成堆玉石的石室中。
石室中間有一張圖,已跟石台融為一體,半嵌其中,表麵有一層堅固的結界保護,無法損毀。
皇甫君走上前,一念點睛,畫作立馬發光,一座座懸崖峭壁,立體的從畫中懸浮出現,形成了一張幽幻穀的完整地勢圖。
葉墨凡辨認出自己的葉府也位列其上,所有地形都被標注清楚。幽幻穀周圍有無數亮點,有些明亮,有些卻已經黯然。
皇甫君指著幾處黯淡的光點道:“這幾處地方,光罩都已經稀薄,需要修為補充加固了。”
葉墨凡受教,舉一反三,指著一片黯然失色的區域道:“這地方為何沒有光點?未設置結界嗎?”
皇甫君笑道:“那片區域危險,不會有人能安全穿過,所以無需將修為浪費在此處,穀主並未設置結界。”
“裡麵有什麼?”
“幽幻穀曆經千年,總會存在一些秘密。這禁區裡麵也許住著老怪物。”皇甫君肅穆的臉,表情鄭重道。“也有可能是幽幻穀真正見不得光的秘密。不管是什麼,連柴畫尊都從不踏足的地方,不要去好奇,會屍骨無存的。”
葉墨凡原本心中蠢蠢欲動,見對方如此嚴厲告誡,打消了一探究竟的**,更警惕對待這片區域。
他疑惑道:“你為何處處提點照拂我?”
“有嗎?”皇甫君自嘲道,“大概從你身上,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葉墨凡,本君欣賞你,你可以當做這是本君想要交好你的善意。”
“皇甫前輩抬愛,葉某受寵若驚。倒叫我有些手足無措了。”葉墨凡客氣道。
他並不好奇對方的過往,在進穀前他就打聽清楚了。一個惡名昭彰的人,過去與他沒有一點相似,眼睛有多瞎,才從他身上找過去的存在感?
皇甫君麵對幽幻穀全景圖,雙腿盤坐在一隻蒲團上,指著另一隻,讓葉墨凡坐下。開玩笑道:
“受寵若驚可以,千萬彆手足無措。我注入修為期間,由你全權保護我的安危,皇甫君身家性命全掌握在你手裡,葉墨凡你可得穩住了。”
臉戴黑色勾金麵具的年輕畫君,此刻腦海裡突然回想起對方剛剛在柴穀主離開後,私下與他說的話。“人還是不能太激進,保住自己的命才能殺敵……”
對比眼下兩者的關係,他一下子恍然皇甫君為何要那麼說了。對方怕他衝動,還保留著正義血性,為藺盟主報仇。
葉墨凡暗忖,等自己在幽幻穀的兩個目的了結之後,若有機會為藺盟主報仇也不是不可以去做,不過絕不是現在。
皇甫君開始溝通陣法,注入自身畫君修為,補充結界耗損期間一動不動。
此刻真是個動手的好時機,葉墨凡卻沒做任何多餘的事,認真專注守著對方,為其護法。
皇甫君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讚賞。
這是一個考驗,若葉墨凡憋不住對他出手,那麼死的一定是對方。
人在無聊時候,最容易回憶過去。他曾經也跟葉墨凡一樣離經叛道,少年輕狂,卻有古道熱腸。
後來,他加入了畫盟,為天下不平事嘔心瀝血,正邪勢不兩立,這樣的操勞,一乾就是幾十年。
直到他最好的朋友崔時雨成為了臭名昭著的摘心手,滅了八大書畫世家。他夾在其中,進退兩難,終究徇私舞弊,一次次周旋,為對方破例。
他不配為畫盟盟主,但直到崔時雨逃離,不再以“畫地為牢”自我囚禁,他總算能卸下重擔,放縱自己一回了。
可是對邪惡,他不曾放任,哪怕直到現在,依舊在追尋心中的正義。
他真實身份不是皇甫君,而是藺君柳。
傳聞被皇甫君殺死,從瀑布墜下,找到時屍體已經腐爛不堪的藺盟主。
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