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難移(1 / 2)

鬥圖大陸 鉑金色 7098 字 6個月前

謝春風接過酒壇在手中掂了掂, 酒壇上貼著的紅紙, 寫有“憶春醉”三字映入眼簾。有著一雙桃花眼的青年笑得越發明媚了,“憶春醉, 這名字應景, 仿佛就是為我謝春風準備了, 葉師兄有心了。”

葉墨凡淡淡辯解道:“風雲畫齋的周憶春掌櫃, 自釀美酒籠絡商客,本君在他店裡授賣過畫作, 便收下了這份禮,隨手收入,今日見你便想起來。”

謝春風原本隻說嘗一口, 但是直接被對方將整壇酒塞入懷中,他一見知是佳釀,就舍不得放了。從徽章裡取出兩隻酒杯, 反客為主道:“這壇酒分量,一個人喝多了,兩個人剛剛好……”

葉墨凡卻打斷了對方的邀請, 拒絕道:“本君明早有事要辦, 不宜飲酒。曾聽顧青舟說過你的喜好, 這酒算是師兄我,提前慶祝你順利出穀的。”

“既然如此, 謝春風卻之不恭了。”將已經倒入美酒的兩隻酒杯,挨個拿起,一一飲儘, 謝春風又抬起酒壇兀自喝了一大口,抹去唇上沾染的酒水,將酒壇子重新封好,收進自己的徽章裡。

他未貪杯多飲,不過酒氣已將他的嘴唇熏得濕潤泛紅。喝了酒的謝春風,話語似乎也隨意得多,少了綿裡藏針,夾槍帶棒的莫名敵意和強勢,“從葉師兄口中聽到青舟的消息,尤其是青舟會對葉師兄說我的喜好,我受寵若驚,心中歡喜難以言喻。”

葉墨凡想要笑,卻忍住嘴角上翹的弧度,冷淡道:“你們彼此思念關心著對方,我豈會不知呢?”

謝春風半倚半坐,歪著頭道:“初次向葉師兄打探我家青舟的消息,師兄似是很不喜歡我,礙於情麵,才將他的消息勉為其難告訴我。”

葉墨凡道:“沒有勉強。吾隻是覺得顧青舟這番遭遇,縱是他本人在場,也定然不願意太多提及,讓你為他擔心難過。”

“如果是他,的確會……”謝春風又想要喝酒了。不過酒壇子已經放回徽章,他拿起空了的酒杯,在手裡盤完,終究克製住了自己的酒癮。“我原以為,葉師兄是怨我在顧青舟最需要我的時候缺席,才說了那番話。”

“什麼話?”

謝春風笑道:“葉師兄說顧青舟不需要人照拂,苦難隻會讓他變得更加強大。”

葉墨凡意外道:“竟然是這句?本君與你說了那麼多話,為何單單這句話讓你記憶猶新,似是心中對本君介懷?”

“是我對不住葉師兄,以後不會了。”謝春風先道歉,才說明了原由,“葉師兄站在青舟親友的立場上,與我說了許多,唯獨這句話,讓我知道葉師兄對摯友的了解,不在我之下。”

他的笑容帶著幾分醉意,葉墨凡卻知道對方酒量好,不會僅僅喝了三口就醉。此時對方可能是借著醉態,向他表露心跡。

“我與顧青舟相處十年有餘,亦是花了許久時間,才了解他的喜惡,了解他的誌向和理想,與他心意相通。我兩可謂是無話不談,我以為我足夠了解他。可是他卻從未對我提及,他有一位名叫葉墨凡的師兄。”

謝春風說到這兒時,葉墨凡在一旁心虛,卻被麵具遮擋看不出神情,隻是周身氣息更僵冷了。

謝春風繼續肆意道:“若隻是點頭之交,我不可能認識每一個與摯友有關的人。在未見到葉師兄之前,我是這樣認為的。可是見到葉師兄,發現葉師兄如此了解摯友,程度不在我之下。有種挫敗感,在我心中滋生,如蟲豸不斷咬噬,讓我變得刻薄,不見往日從容灑脫,不再像過去的自己。如此的醜惡……”

葉墨凡冷冷道:“你是在向本君道歉你之前的莫名針對,還是在告訴我,你對顧青舟了解比任何人都要深,友情比任何多人來得真?”

猝不及防又被對方秀一臉,葉墨凡是拒絕的。

“哈哈哈哈——”謝春風笑道,“醉言醉語,葉師兄聽聽就罷了,不必太認真。多謝這壇美酒,滋味甚好。剩下的,既然葉師兄不願喝,等到出穀我再與青舟……以及葉師兄一起共飲慶祝吧。”

“哼,你與顧青舟兩人去喝!彆以為本君聽不出加了我的名字,你話語中的勉強。”葉墨凡話語雖冷淡到不給對方麵子,卻極具惡趣味道,“反正顧青舟與我私交甚密,他嘗了相當於代吾一並喝了,沒差彆。”

“葉師兄——”謝春風拖長了尾音,似乎不滿對方話中的歧義。不過隨後就如沐春風一笑,一切情緒儘在笑容中變得和煦。“我與顧青舟將來能不能喝上這壇酒慶祝,就有勞師兄了。”

葉墨凡頜首。

謝春風起身,隨意一拜,雖然動作灑脫,但寬敞的袖子未隨著動作亂晃,規整而賞心悅目,顯出了他極好的禮數,“葉師兄,請好好歇息。謝春風下回登門會帶上自己的畫作。”

葉墨凡答應道:“本君會不吝惜指點,謝春風你既然要上進。下回登門拿出真本事,莫要在本君麵前私藏,才能交流出真知。”

謝春風,過去你言語試探,對我這個陌生人抱有警惕心,說話總有保留,我能理解。不過今日之後,你總要拿出一些誠意,這樣我們才能在這幽幻穀中合作下去,為彼此爭取到更大的勝利。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謝春風可以在葉墨凡麵前肆意,可是回到奚雪的地盤,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這位叔叔對待親侄兒,還不如外人寬厚。

奚雪在惡人們眼中是蠱醫,縱使善用毒蠱不好惹,至少還占了一個“醫”字的光,懸壺濟世。但在謝春風眼中,他是魔秦王朝的奚王,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老魔頭。魔秦界偏愛黑,厭惡白色,因為白是代表蒼老衰弱的顏色。

但臥底鬥圖界的奚雪,一頭銀發不可逆轉便罷了,衣著卻也是銀白色的,連喜好都可以勉強,對自身都這麼狠的一隻魔,讓他如何對待一個擁有白金繪心,處處不討他喜歡的小輩?

“你喝酒了?”奚雪深褐色的眸子,審視著剛從葉宅回來的謝春風,就像一條隨時吐著蛇信的毒蛇。等到他陰冷惡毒的視線收回,謝春風微醺的酒意已經全醒,腦仁被寒意激得微微刺痛。

謝春風撩起一縷落在額前的散發,漫不經心道:“葉畫君請酒,怎敢推辭?勉強喝了兩杯罷了。”

“他請你喝酒?為何請你?”奚雪微笑,笑中的算計和虛情假意,讓人一目了然,語氣倒是隨之溫柔了些許,“我的好侄兒,來跟叔叔我說說。”

“沒什麼好說的,他拿酒出來,不過是想要灌醉我,探出我的真實口風罷了。世間哪有請人喝酒,自己卻滴酒不沾的道理?目的太明確了,不過這裡麵也有我的問題,想要結交他的意圖太明顯。”謝春風繃著臉不悅道,“誰要我死皮賴臉,非要編理由接近他呢?”

謝春風此去的目的,奚雪是知道的。葉宅已經打理好,不需人布置,原本的理由就不能用了。

謝春風想要繼續接近對方,總要編造新理由。奚雪並不關心自家侄兒滿腹牢騷,是否在對方那頭受了委屈,他隻關心結果。

“他同意了?”奚雪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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