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並蒂(1 / 2)

鬥圖大陸 鉑金色 8018 字 6個月前

青雲畫院, 墨雪濤剛從議事廳回到住處,腦海裡依舊回憶著林院長召集眾人所言內容。

墨池畫院弟子遭摘心手偷襲,慘被挖走繪心,半年的風平浪靜, 讓他們所有人不再如當初戒備, 掉以輕心了。

想到去墨池畫院看望兄長時,對方身為院長憔悴了許多的麵容, 墨雪濤理解對方的心情。自家徒兒顧青舟當初慘遭毒手, 他心痛萬分,恨不得將摘心手挫骨揚灰,可是連人都找不到的挫敗無力感,讓他至今回憶起來,都深感屈辱和憤恨。

這幾日他靠著傳送圖, 頻頻來往於兩院, 隻為多陪伴兄長。這些年疏於來往, 有事才找對方幫忙的兄弟感情, 倒是更加親近了。但那名叫晴明的弟子遭遇的傷害,讓人實在無法有一絲好心情。

事情一旦出現,悔之晚矣。是他們大意了。原以為摘心手事跡敗露, 更是被五院揪出不少同夥,這段時間會沉寂下來, 不再有所行動。此事發生後,五院將所有在外曆練弟子,全都招回來, 加強畫院戒備。調查之後才發現,摘心手並非不行動,而是將目標轉向了畫院外的野狐禪。

外界鬥圖師,師承來曆複雜,許多獨自一人四處求學,與人爭鬥死於非命,也不會有人專門去調查,這才被鑽空子。

五院這回聯合,將死因可疑的目標挖出來驗屍,才證實了這件事。更多連屍體都沒留下,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實驗品在眾人眼皮底下亡故。

被遮掩的假象揭開,觸目驚心,摘心手從未停止過行動。

可是擁有最純淨繪心,又實力單薄的鬥圖師,依舊集中在五院中。想要煉造出最完美的五色補天丹,高品質的繪心必不可少。

所以摘心手這回又出手了。

已知摘心手擁有了純淨的赤靈、青根、玄海三種繪心,另外兩種是白金和黃基繪心,當下黃岡和白鏡畫院最需要注意,守護弟子們安全了。

嚴峻的形勢,讓墨雪濤蹙眉歎了口氣,突然想起了臥底幽幻穀的自家徒兒。不知道對方找到自身失落的繪心沒有?又掌握了多少摘心手的線索?

他現在隻希望自家徒兒警覺危險的來臨。如果摘心手真如藺盟主失蹤前掌握的線索般,極大可能隱藏在幽幻穀。那麼被困在其中的謝春風,擁有純淨度極高的白金繪心,正是摘心手會盯上的目標。要小心了!

墨雪濤一路回想,來到住所,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冒著熱氣,摸著燙手,而自己分明已經在外麵奔波一天未歸,是誰為他煮茶?

“你回來了。”有人在身後開口道,語聲平靜而溫柔。

墨雪濤聽到這優美的男子聲線,內心的煩躁頓時被撫慰。他安心的品嘗杯中清茶,放下茶杯轉身望去,同樣柔聲喚道:“顧前輩,你看上去越發好了。”

都已經能自己出來煮茶,接觸房中的物品了。

實際上顧青舟在的時候,顧有枝就已經恢複了一些,能從畫中偶爾出來。但他不願向家族小輩提及當年的情史,有意避開與自家侄兒碰麵。

顧有枝道:“我凝聚實體的時間在增加,如你所見恢複極好,可是你這幾日卻眉頭緊鎖,額上皺出深紋了。”

“有嗎?”墨雪濤嚇了一跳,手掌一翻,手中就多了一麵鑲滿珠寶的鏡子,他最珍惜自己容顏的,連忙攬鏡自照,見不得彆人說他老。

不過照了一會兒,鏡中的自己雖然氣色不好,但臉上膚質光滑,哪裡有什麼深紋?嚇死他了!

墨雪濤抬手撫平自己的眉心,不再皺眉破壞自己俊美的顏值,他放下鏡子,看到顧有枝似笑非笑的神情,明白對方在騙他。

“顧前輩,你又調皮了。”墨雪濤收起鏡子抱怨道。

不過被對方一打岔,煩擾倒是暫時不去想了。他就算再憂心,也幫不上什麼,自尋煩惱罷了。

顧有枝提了提下擺,坐於一張椅子上,指著身前桌上的棋盤,相邀道:“我見你的心亂了,不如坐下來手談一局如何?”

“甚好。”墨雪濤接受邀請,爽快坐於棋盤對麵,執子先下。他性格驕縱,哪怕下棋也喜好持黑棋先走,比對方多一子。當然也跟他出身墨池,對黑色偏愛有關。

明明心境因為最近的事情,始終無法恢複平和,難以冷靜下來。他出手卻果斷霸道,讓顧有枝暗暗搖頭。

顧有枝慣會照顧他人感受,活著時知己多,總也縱容謙讓,對旁人說不得重話。這是他的優點,也是他致命的缺點。所以與墨雪濤下棋,他也願意謙讓對方,選擇黑子還是白子從無爭端。換成公羊漪,這兩人下棋能打起來。

“殺!”墨雪濤來勢洶洶,下棋帶著一股子殺氣。

“承讓了。”顧有枝吃掉對方的棋子,雖沒顯露殺氣,但不動聲色的圍剿,讓對麵驟失黑子,場麵膠著異常難纏。

顧有枝下棋,就像他這個人一樣,一點都不乾脆,纏纏綿綿讓對手心堵。卻也勾著對方的火氣,逼著人不得不小心應對,冷靜思考怎麼破局,不再出手大開大合。

半局之後,墨雪濤借著下棋的過程,總算是理順了心境。他停手道:“多謝顧前輩。”

“謝本君就將這盤棋下完,看你能否贏我。”顧有枝微笑道。

他雖然謙讓對方,讓墨雪濤開局搶占先機,但之後與對方對決時,從無放水。認真與人對決,才是對對手的尊重。至於墨雪濤是否因為不在狀態,棋藝受損,這是當然的,但這不是他讓著對方的理由。

趁他病要他命,顧有枝說要下棋,就真的在認真下棋。可是棋局已過半,開始慎重對待這場棋局的墨雪濤已失優勢,大感吃不消,卻隨著對弈過程,越下越清醒。

“顧前輩,我已知道下麵該怎麼做了。”

“噓,彆說話。既然來了,陪我好好下一盤。”顧有枝溫柔道。

“……”所以你這個寡居老人,根本就是憋了百年沒人跟你下棋,逮著本君薅羊毛吧?墨雪濤被對方棋力逼得冒冷汗。

篤篤篤——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還有公羊漪的聲音。

“雪濤兄,你在嗎?”

換做以前,墨雪濤對這位二十多年沒見麵的老朋友,哪怕重歸於好,依舊愛理不理。就算同意對方進門,也會故意冷落,將對方晾在門外一段時間。

不過這回聽到公羊漪來訪。墨雪濤如釋重負丟下對弈到一半的棋局,如倦鳥歸林,飛奔向門口,連墨女都沒召喚,親自給對方開門。

這讓站在門外已經做好當一根柱子長久立著的公羊漪,受寵若驚。

“雪,雪濤!”公羊漪因為對方少有的熱情,激動的連話都說不清了。

墨雪濤開了門,一轉身將對方丟在門口,自顧自進了屋子。他想起裡麵與他下棋的人,對外界來說已經是個死人了。不過不用他提醒,顧有枝已經化作一縷墨痕消失,隻留下殘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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