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幽幻穀的葉墨凡, 還不知道青雲畫院裡發生的事。此時他剛聽聞摘心手再次作案的消息,思緒萬千。
皇甫君實在不會安慰人, 將晴明慘遭摘心前就英年早禿, 說成因禍得福,讓葉墨凡剛生出的一絲好感完全被打散掉了。對方是魔鬼嗎?他再次清醒認識到, 皇甫君本質上是幽幻穀的惡人。
不過葉墨凡還是要與皇甫君道一聲謝。“多謝皇甫前輩告知。葉某與墨池畫院再無瓜葛,但能夠及時知曉與之有關的消息,前輩有心了。”
葉墨凡孤傲的話語中, 故意流露出一絲折服,好似皇甫君這段時間的連連示好起到了作用, 讓他知曉與一位掌握情報的穀內成員交好, 是件多麼幸運和重要的事。
但葉墨凡的驕傲, 也讓他的語氣中帶有對自身掌握情報滯後的不痛快,當場就表露出來,“幽幻穀雖是一處安身立命的世外桃源,卻讓人與世隔絕。”
皇甫君淺笑安慰道:“葉畫君初來,當務之急是安身立足, 難免疏忽。來日方長, 本君願意在此期間,補足這塊短板。你我在畫道上多做交流,亦可不止限於在畫道上交流。”
皇甫君已經把話說開, 又繼續不吝嗇情報,指了一條明路,解對方燃眉之急道:“馮、鳳兩位畫君生前, 各有消息來源,雖這些人未全部歸你所用,卻也收入你帳下六成。隻需重新運作,假以時日情報自來,不至於再如今天消息閉塞。”
好人做到底,他從畫中乾坤裡取出一張宣紙,心念之下,一串人名出現在了紙上。
皇甫君將這張紙,爽快地交到葉墨凡手中。如此輕易主動,讓葉墨凡麵露詫異。
“前輩三番兩次提點我,這份厚待葉墨凡當不起,怕日後要辜負前輩的期許了。”
皇甫君碰了個軟釘子,也不惱,葉墨凡雖已入幽幻穀,過去卻出自名門正派,根正苗紅,讓對方一下子跟惡人同流合汙,是形勢所迫。如今要對方選擇站隊,力挺他這個“殺死”藺盟主的凶手,的確需要時間適應。
皇甫君徐徐道:“本君還未說欣賞你哪一點,葉畫君焉知自己當不起?本君有信心,聰明人最終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縱使將來你我分道揚鑣,看在這份交情上,也不至於趕儘殺絕,不是嗎?”
葉墨凡語氣放緩道:“接觸後,方知前輩是一妙人。”
他拿起紙張,將名單上的人全都記下,跟腦海裡的人對上號,讚了一句:“好字!”
皇甫君輕描淡寫道:“這字體並非本君最拿手的。”因為模仿另一個人的字體,影響他發揮所長了。
葉墨凡順勢問道:“前輩最拿手的是什麼?”
皇甫君明知道對方問的是字體,卻答非所問道:“本君擅長識人。就不知道葉畫君你是否也有一雙慧眼?”
皇甫君處處暗示,葉墨凡打哈哈道:“既然前輩擅長識人,本君身邊的人如何?”
這是想空手套白狼,白白獲取情報。皇甫君對於葉墨凡的讚賞,卻讓他不吝嗇透露更多情報給對方。“葉畫君如何看待易光?”
“易光,實力不差又識時務。”葉墨凡淡淡回答道,“本君用來順手,不知皇甫前輩特意提到他,有何要告知?本君洗耳恭聽。”
皇甫君若真是曾經的皇甫君,就不會與對方這般推心置腹,白白貢獻情報。可如今的皇甫君是藺盟主假扮,葉墨凡的出現不在他的計劃內,他卻覺得此子來幽幻穀,並非走投無路,而是有自己的目的。所以處處試探。
一是想要探對方的目的,二是要探對方的城府。畢竟演技不夠,就算測出對方是自己人,也怕關鍵時候掉鏈子,遇上豬隊友,不能為自己所用。
在未搞清楚葉墨凡的心思前,藺盟主其實在做一件危險的事,他與皇甫君不符的舉動,容易暴露身份,可他依舊願意賭了這場。
葉墨凡也是感覺到皇甫君對他的善意與維護,不解之中,在態度未明的情況下,才不斷想要從對方身上榨取更多資源,直到對方最終說出目的。
皇甫君回答道:“易光實力不差,在你之前,卻無人收入帳下,可你知為何?他們將視其為不安定因素。如今易光跟著你,也算配備。”
葉墨凡不打算與對方說話繞彎子,直接淩然道:“前輩話中有話,是說葉某也是不安定因素嗎?”
皇甫君笑道:“易光入穀前,曾經是一名神偷,看中彆人的心愛之物,總喜歡占為己有,得罪過不少人。當然,本君並不是想要與你討論他的來曆或是技藝。而是他為何被視為不安定因素。易光被逼進幽幻穀,是因為他最後一次偷盜失手,在風雲府中被抓。被陶家嫡係的一位小公子陶楚,狠狠教訓,險些丟了一條命,從此懷恨在心。他仇視風雲府,總想報複回去。偏偏陶府主亦正亦邪,不是他能去主動招惹的。這樣的人,如今跟著你,倒也算選對了主子。”
“哼,風雲府——”葉墨凡冷道。
他進穀理由,正是被陶畫尊追得無處可躲。
“易光此人的來曆,本君一清二楚。”葉墨凡神情孤傲,維護自己的手下道,“多謝皇甫前輩告知,此人主動投靠,已對本君全盤托出,本君與他都有這麼一個仇家,用他也放心。”
“倒是我話多了。”皇甫君雖這麼說,卻未露出半點羞惱,還能一路與葉墨凡暢聊,顯得城府很深。
兩人走到半路,前方小路有人經過,遠遠看是兩位婀娜女子。皇甫君頓時躲避在樹後,明顯不想與她們有交集。
這倒是奇了!幽幻穀竟然還有讓皇甫君避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