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爍自知犯錯,惹老祖宗不高興了。至於犯了什麼錯……”宮爍抬頭道,“家族需處理的事務繁忙,忙中出錯,還請老祖宗明示。”
他不覺得自己有犯錯。
“本尊知道你這位家主忙!不會為那些俗事做得對與否罰你。”宮家老祖看向對方,覺得這個在她眼皮底下長大的青年,最近的變化並非錯覺,學會不動聲色的頂撞她,連衣著顏色的喜好也發生變化。
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方從一身素裝,唯有發帶鮮紅,變成了那一抹火紅發帶不再最顯眼,不是周身唯一鮮亮的點綴呢?
宮家老祖望向隨對方下跪動作,而鋪散在地上的朱紅披風,陷入沉思,似乎是從那個人來宮家之後,或是從顧有枝的冒名者,在宮家大鬨過一通之後。
宮家需要新氣象,所以在重建宮家的同時,她眼皮底下的宮爍,也開始一天一個樣,和宮家一樣發生著變化。
——變得讓她不喜了。
要不是宮家還需要一位家主為她穩定局勢,讓她能將精力放在準備許久的大事上,要不是她的時間不多……
待她完成大事,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收拾對方,換一個更聽話的!
“顧青舟進階成為畫家,靠他的新作《高山流水圖》,你可知道?”宮煥顏將市麵上流傳的拓本,一下子拋到對方麵前。
宮爍依舊維持著雙膝跪地的動作,將畫作撿起來。沒有老祖宗發話,他本不能私自亂動,可宮爍卻自己起身了。
“老祖宗,這畫有什麼不對?”宮爍展開畫作,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但依舊欣賞畫上全新的技法。
宮家老祖冷笑道:“全新的技法,名為‘抱石皴’,成了他突破畫家的關鍵。早在一個多月前,顧青舟就將此畫的拓本贈給你。你既然知道畫上是新技法,為何不說?”
顧青舟離開宮家時,在船上留下一封告彆信,以及這幅畫作。
宮爍道:“老祖宗,我曾告訴您此畫的由來,也當您麵讚過這幅《高山流水圖》。”
他頓了頓道:“當初在您麵前展開此畫,老祖宗未有表示。”
是老祖宗你的傲慢和偏見,對顧青舟的不屑一顧,讓你連近在咫尺的畫作也不看一眼,錯過了阻止顧青舟崛起的最佳時機。他暗想。
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宮爍心中產生了一絲暢快,麵上更是冰冷一片,不讓對方看出他的叛逆,神情淡漠道:“老祖宗見多識廣,宮爍見您對此畫不感興趣,便沒再提及。”
宮家老祖回憶起來,的確有這麼一回事,但無法平息她的憤怒。眼睜睜看著顧家後人博得大眾的讚譽,讓她意難平。
但隻因顧青舟做出成績,沒有及時提醒她,就要罰宮爍,這個理由看似荒謬。彆家後輩要上進,她一個畫尊手伸太長,難看至極!
她沒再糾纏,發問道。“冒充顧有枝的人,調查的如何了?”
宮爍冷淡道:“並無發現。”
宮家老祖的不滿情緒,讓周圍的氣場更加冰冷壓迫了,“你主動請纓去監視的墨雪濤,也無異動嗎?”
宮爍恭敬答道:“他從頭到尾都未離開過青雲畫院,倒是顧青舟不見了蹤影。自從畫院有了傳送令,對他們的行蹤便不能完全掌握了。”
宮家老祖麵無表情,左臉上的傷疤猙獰。“顧青舟是心虛才離開。雖沒有證據,本尊直覺他能進階畫家,正是因為用鳳棲梧桐筆架修補齊了繪心!否則一個失去繪心的殘廢,怎麼可能還有提升的機會?”
宮爍沒有接話。
宮家老祖做了一個決定道:“不用再去找什麼證據。隻要獲得顧青舟的行蹤,你就告訴吾,本尊會親自將他了結,免得夜長夢多。”
“……”
“怎麼?你舍不得?”宮家老祖眼眸冰冷刺骨道,“他來宮家做客一個月,期間你們不過隻相處了短短幾天,你對他的態度變化,當本尊看不出來嗎?顧家人都是禍害,不要被他佯裝出的柔弱無辜給騙了!想想宮家是怎麼毀的?”
“……”宮爍不作聲。當初大鬨宮家的人,隻不過毀了佛堂和小部分圍牆,老祖宗才是讓宮家不得不重建的罪魁禍首。他裝作順從聽命道:“宮爍領命。”
宮家老祖麵色微霽。
宮爍趁機問道:“老祖宗,我可否見一見靈煙?”
“你妹妹被顧青舟突破畫家的事刺激,發奮圖強,正準備閉關呢。”宮家老祖麵色緩和道,“等她出來後,宮家就要多一位畫家了,本尊的傳承也有望後繼有人。”
“……”宮爍隱在披風下的拳頭,在克製的微微顫抖,為自己的妹妹擔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