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早已看透風雲府主真正畫風的葉墨凡,宮爍乍見來者是陶風雲,懷著一份複雜的敬意,恭敬行禮道:“原來是府主,久見了。”
他們算老相識了,因為殺人償命。宮爍曾將一條命賠給陶楚。他破壞了陶楚的替命陶偶,所以自己也隻能在鳳凰業火中重生。
那一天,燃燒的火焰阻隔了他的視線,那一片灼熱滾燙的紅火中,他唯一能記得的就是陶楚惡毒的目光,以及陶風雲嘴角輕揚的一絲愉悅笑容。
所以看到來人,宮爍本能的抽搐一下,耳朵裡嗡嗡作響。
“不必拘禮,宮爍。”陶風雲隨意揮動衣袖道,卻記得對方的名字。
宮爍微微一愣,總覺得對方的態度,與上回在風雲府時大相徑庭。明明對方很清楚記得他的名字,兩家的不快卻似乎已是過眼雲煙,讓宮爍恍惚覺得這是上輩子發生的事,而不是剛剛發生在幾個月前。
其實,如果了解陶畫尊遊戲人間的態度,便知他不會真在意陶楚死活。但自家人隻有欺負外人的份,外人絕不能欺負到自家頭上,僅僅是因為畫尊不可辱。
宮爍既然已經抵命,風雲畫尊的麵子沒受損,所以再見到這位年紀輕輕的宮家家主時,心中已然沒有芥蒂。
一個為了表情包,能將自家孫兒交給葉墨凡毒打,並且還想再次達成交易的家長,並不像他表現出的那麼在意陶楚。
陶風雲表現出的細節,此時落在葉墨凡眼中,還未體會其背後代表著什麼。隻是在心底留下了一絲不協調,等待慢慢發酵。
陶風雲同宮爍和顏悅色道:“本尊與你這位宮家小家主,也算有緣。”說完,他轉眸看向一身畫中仙打扮的葉墨凡,對他不同以往的扮相,饒有興趣多打量了幾眼,“你說對嗎?葉墨凡。”
極具穿透力的目光,分明已透過畫皮之術,看到偽裝下這位年輕畫君最真實的模樣。
陶風雲提及“葉墨凡”這三字時的語氣,仿佛有意撕開偽裝的一小角往內窺探,讓葉墨凡有種錯覺,下一秒“顧青舟”三個字,就會從對方口中呼之欲出。因為這是他當下,最不願顯露在人前的真實一麵。
與陶畫尊合作兩次,雖然隻是短暫接觸,葉墨凡已然讀懂了,對方眼中的趣味代表著什麼。當他和顏悅色時,心裡已經在算計著什麼。
他顧青舟,能讓宮爍和陶楚相繼因他而損失性命,真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現在還用葉墨凡這個馬甲,與宮爍交好,不知道等掉馬的一天,宮爍會作何反應呢?
陶畫尊對此很感興趣。隻是這份趣味。他並沒有付諸於行動。就像掌握著一份不為人知的小秘密,暗自竊喜,等待事態發酵的一天,石破天驚,讓他收獲雙倍的快樂。
惡趣味!葉墨凡投去淡淡的眼神。他知道若表現的太在意,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搞事精,就會得了趣,更加隨風舞動。
因為陶畫尊的眼神太趣味,葉墨凡從畫中乾坤,取出他標誌性的黑色勾金麵具戴在臉上,解除了畫皮之術。
不複畫中仙的俊雅出塵,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華美玄衣,氣質冷傲的墨院棄徒。
沒了新鮮事物,陶風雲收回熱切的目光道:“說起來,本尊曾與顧有枝,有過幾麵之緣呢。唉,有枝,紅顏薄命。”
“……”紅顏薄命不是這麼用的!
戴上麵具的年輕畫君,能感覺自家叔叔所附的畫作,在自己的空間裡一直不停的顫,都快壓不住了,被對方氣的!
陶風雲感歎道:“說起來,有枝君當年風靡萬千少女,存世的畫像卻幾乎沒有。因為宮煥顏善妒,不允許旁人收藏他的人物像。葉墨凡你能扮得如此惟妙惟肖,實在難得。”
畫中仙因為他的話,很暴躁,也很焦躁,似乎並不喜歡自己的名號,從對方嘴裡提及。他將這一念頭,悄悄傳遞給了自家侄兒,讓他趕緊轉移話題,並且不希望自己成為畫中仙的事,被陶畫尊知道。
葉墨凡喟歎,叔叔是真慌了神。還不如一直裝死保持沉默。因為越擔心發生的事,越有可能發生。沒見因為自家叔叔頻繁的傳訊波動,陶風雲看向他的目光,已經多了一份審視和趣味了嗎?
葉墨凡冷道:“逝者已逝,陶畫尊既在此處露麵,是否有和我們一會宮家老祖的打算?”
“咿,不忙。知己知彼,你們要對付宮煥顏,總要搞清楚她這個人吧?不然如何知道哪些是她的痛腳,又如何了解她又掌握什麼殺手鐧呢?”陶畫尊說得似乎很有道理,實則是放屁。他對付宮家老祖不費吹灰之力,需要了解這麼多做什麼?
而且他說這話時,一直盯著葉墨凡,卻又不是在看對方,而是在搜尋著什麼。
葉墨凡有種不妙的預兆。當初催畫尊拜訪他師父墨雪濤住處時,一踏進屋子就揪出畫中仙。雖然成為盟友後,以畫尊之能,設下了遮掩氣息的封印,讓畫中仙變得更不宜被人察覺。
但彆忘了,站在他們麵前的陶風雲是天下第一人,號稱鬥圖界實力最強的畫尊。以前有閻穀主在,這個稱呼名不副實,但現在已無人是他的敵手了。
“若不是知道你是誰,本尊還以為,顧有枝今天真的曾在吾麵前出現過。”陶風雲感慨,根本不願輕易結束這個話題。
為了保住叔叔畫中仙的秘密,不至於變成風雲府主的新興趣。葉墨凡收下了陶畫尊的誇獎驚歎,將這副扮相的來曆,特意解釋道:“隻因我意外得了一幅宮家老祖收藏的畫像,才有了百年後,畫君顧有枝的重現人世。”
陶風雲伸手摸了摸下巴,尋思道:“本尊記得,宮煥顏曾到處打聽龍蘊皇騰紙,後來不了了之,也不知道找到了,還是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