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仙不讓他插手?葉墨凡一下子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而主戰場上,宮煥顏完全沒有手下留情。畫中仙吐出一大口血,染紅了身前的土地。宮煥顏手腕一轉,陳舊的長鞭再度出現在她手中,揮動之間,卷住顧有枝的脖子,將對方拉到自己麵前。
“你決定好了嗎?是主動認輸送吾離開,還是讓你魂飛魄散,吾自行離開此界?”
顧有枝閉上雙眼,露出悲傷的微笑,“你當真對我沒有一絲愧疚?哪怕是一點點後悔。我從未想過另娶她人為妻。”
“沒有!”宮煥顏絕情道,收緊了手裡的鞭子。
顧有枝咳出血道:“不要傷害宮靈煙,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辦不到!”宮煥顏怒道,“顧有枝,時隔百年,你還有妨礙吾嗎?”
顧有枝脖子被勒得鮮血淋漓。即使被宮煥顏淩虐,也不見他怒目以對,更顯得身形淒美絕倫。
宮煥顏眼眸流露異色。即使已經殺死對方,她也不得不承認,顧有枝的容貌是難得的瑰寶,就此消失在世間是一大憾事。
他嘴唇被血染紅,顫動道:“我輸了。”
“你總算服軟了?”宮煥顏不由伸手撫上了顧有枝的俊顏,眼中有驚豔,也有厭棄。
顧有枝沒有避開對方的手,而是抬起雙眼,無比專注地凝視宮煥顏,像是要記住對方此刻的麵容。
“我和人打了一個賭。賭我自願死在你手上。”
宮煥顏撫摸對方臉龐的手一頓。
顧有枝嘴角溢出一絲血,繼續道:“那人說我不會。因為你無藥可救,因為即使真相大白,你也絕不會回頭,他說我一定會反悔,不願意就此死去。”他眼神難過道:
“賭注是你的命。”
宮煥顏的手從對方臉上縮了回去。可惜已經晚了,在畫中仙和兩位年輕人的目光下,她直接消失在原地。
顧有枝踉蹌著重新站起來,揮動衣袖,被分割的空間重新融為一體。
葉墨凡扶著重傷的宮爍,跌跌撞撞走到對方麵前,問道:“她去哪了?”
“她……離開了。”顧有枝神情黯淡道。再一揮手,兩個年輕人身上的傷勢,竟然痊愈了,連衣服上被刺穿劃裂的痕跡都全都消失不見,恢複如新。
顧有枝背對著他們,咳嗽道:“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惑,想問什麼就問吧。”
宮爍和葉墨凡對視,他們想問的問題太多,一時間竟不知道從何說起。
顧有枝似乎感應到他們的茫然,徐徐道:“抱歉,騙了你們。‘黃粱一夢’是風雲府主的殺手鐧,豈會被人輕易反製?自始至終,此界絕對的掌控權,一直都在他手中。不管是我還是宮煥顏,能掌控的,不過是他主動交出的短暫權柄罷了。”
葉墨凡從之前的蜘絲馬跡中,已經推測出一些結論。如今困惑得以解開,他問道:“傷勢能在彈指間恢複。所以從一開始,我們死在‘黃粱一夢’中,宮家老祖才能離開,甚至我們在此處有致命危險,都是謊言嗎?”
“沒錯。”顧有枝頜首。
他乾脆的回答,讓兩個年輕人回想起陶畫尊的話。
——吾沒將有枝君如何,他不出來是因為讚同本尊的做法,覺得你們應該在這場黃粱一夢中繼續待著。
葉墨凡早就明白自家叔叔不會真的坑他,暗舒一口氣道:“這麼說顧前輩你之前隱而不出,並非被陶畫尊限製自由,而是被他用理由說服了嗎?”
“是!”
“他是如何說服你的?”
顧有枝道:“顯而易見,和畫尊全力一戰,卻不用擔心生命危險,這種機會隻此一次絕無僅有。對你們將來的進階有很大益處,連我也不能拒絕他的提議。”
宮爍摸了摸自己的傷處,身體被火羽穿成篩子,當時的痛苦是真的,連站立都困難,現在卻連一點傷都不見。腦子裡還多了許多感悟等著他去消化,此戰對他今後確實大有益處。
“顧前輩的用意,我已明悟。”他接受了這一說辭。
葉墨凡同樣受益匪淺。當初跟閻穀主以及天眼龍一戰,有三位畫尊與他同盟,還有五色點睛筆作為底氣。如今對上宮家老祖,隻有他與宮爍,連叔叔都是在對方自爆時才出來救場。難怪對方會阻止他依賴五色點睛筆,這是讓他對自身真實戰力有一個實質性的認知。也讓他對《大鬨天宮》這幅由新畫技繪製的作品,完成了全麵的測試。
隻是,看著顧有枝被血染紅了半截的袖子,並沒有同他們一樣恢複,葉墨凡疑心道:“你還有什麼瞞著我們?”
“你的直覺敏銳。”顧有枝微笑道,抬起袖子掩住嘴角,片刻後轉身麵向他們。
“為你們解答疑惑,同樣是陶風雲的意思,因為他希望你們能在此界稍作停留。讓他有時間處理外麵的事。”
“外麵的事!”葉墨凡和宮爍同時心頭一凜。
顧有枝點頭道:“我說過,我與他打賭輸了,賭注是宮煥顏的命。”他嘴角溢出血跡,沒再用袖子遮掩。
“還有,我與你們不同,畫中仙在畫中界受傷,是真的受傷。”他說完不等旁人反應,衣袖一揮,葉墨凡感到腳底一輕,全身失重被強製驅逐出去。
他視線最後停留的畫麵,是畫中仙的身子一歪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