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舟不在乎,卻在收下對方這份情誼時,心裡美滋滋的。“他們分得清,不然也不會鬼鬼祟祟,那話本……想來,寫不出什麼實質性的東西,都是道聽途說,以訛傳訛。”
謝春風覺得在理,聳肩遺憾道:“若不是沒存貨,我倒想買來看看。也好知己知彼,下回批判他們胡編亂造時有理有據。”
顧青舟好笑道:“你都想看,不怪彆人好奇了。”
“其實我不想看。”謝春風抿嘴,而後放輕聲音道,“至少葉墨凡的我沒興趣。”他全然忘了自己剛才還跟男弟子要他跟葉墨凡的本呢。
在謝春風眼裡,葉墨凡就像是一根刺。突然出現,釘在了他的肉裡,痛卻難以拔除。
回到青雲畫院,顧青舟沒變,但他們之間多了一個葉墨凡。
對於此人,謝春風心裡很矛盾。葉墨凡救過他,幫過他,他應該感激對方。但對方給予他的一切恩惠,都建立在對方與顧青舟的關係上。顧青舟和葉墨凡兩人之間,有種他無法介入的聯係,這是過去十年他從未感受過的。
謝春風膈應葉墨凡,回宿舍的路上,他卻又一次聽見“葉墨凡”這個名字,從彆人口中被提及了。
“葉墨凡是為了搗毀摘心手組織才背負罵名的!他會澄清的!”一個慷慨激昂的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為在開辯論會。
事實上,是幾名有不同看法的弟子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熱鬨得像菜市場。
“葉墨凡忍辱負重,什麼都好!你到底是不是青院弟子?怎麼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顧師兄成功突破畫君,大夥都高興著呢!你非要提葉墨凡!對,他也是畫君,但他是墨院的,總想壓我們青院一頭。”
“話不能這麼說,五院同氣連枝,顧青舟與葉墨凡還是至交好友呢!若沒有葉墨凡危險闖穀,替顧青舟找回失去的繪心,他怎麼可能修煉成為畫君?”
“你又不是葉墨凡,怎知他是為了顧青舟才去幽幻穀的?這次三大畫尊一起出手,不光找回了顧青舟的繪心,墨池畫院的晴明同樣恢複了,顧青舟隻是順帶的!”
“瞎說八道!晴明被取走繪心時,葉墨凡已經潛伏在幽幻穀,難道能未卜先知?晴明隻是沾了顧師兄的光。”
“但晴明是墨院弟子,跟葉墨凡關係更近!”
“得了吧,畫君隻跟畫君交往,葉墨凡跟顧師兄才是同一類人,晴明是誰?一個又肝又禿的弟子,若不是臉黑被摘心手盯上,都不知道他是誰。”
“畫君隻跟畫君交往?你這麼說,置謝春風於何地?顧師兄還是畫徒時,謝春風就不離不棄。難道成了畫君,顧師兄就會嫌棄謝春風嗎?他不是這樣的人!”
謝春風本來聽他們的爭論心煩意亂,此時卻讚同地點點頭。
顧青舟也聽到了這番話,見謝春風神情變化,微笑附和道:“對,我不是這樣的人。”
他拉著謝春風離開,這回對方很容易就被他拉走了。
那群人的聲音漸漸模糊,卻還時不時有誅心之言傳入他們耳中。
“……當初謝春風在蕪硯山遇險,顧師兄有傷在身不便前往,是葉墨凡去救人,說明他們早就認識了。”
“葉墨凡的師尊與雪濤君是親兄弟,同輩間怎麼都比旁人更親昵吧?”
顧青舟加快了步子,搖頭道:“沒想到小道消息傳得頭頭是道。”
“難道不是?”謝春風桃花眼波光流動,眼底浮出一絲委屈,“在幽幻穀,葉墨凡曾親口對我說,你和他的關係比我想象中更親密。你若死了,他絕不獨活。”
“……”顧青舟樂極生悲,當初逗葉墨凡時有多有趣,現在就要咽下多少苦果。
謝春風道:“我與你相交十數載,為何從未聽你提及葉墨凡?他和你究竟是什麼關係?”
顧青舟停下腳步,真誠地看著對方的雙眼,認真道:“他不重要。”
他不重要?
謝春風睫毛眨了眨,因為這個回答感到意外,嘴角止不住往上翹。若不是顧忌形象,都要幸災樂禍笑出聲了。
他湊過臉,貼上了顧青舟的耳邊,“既然不重要,便不提無關緊要的人。青舟,旁人能為你做到的,我也能。你若死了,我絕不獨活——這是謝春風對你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