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你熱情過頭了。會嚇到他的。”顧青舟傳音給顧山樓,提醒對方收斂。這一桌子豐盛的菜肴,從一開始就讓謝春風吃得坐立不安。
顧山樓見謝春風碗裡的菜堆得高高的, 在奮力埋頭苦吃, 便不再夾菜給對方, 轉而給自家兒子添飯夾菜了。
“青舟, 你也多吃一些,看看你都瘦了!”
“……”有一種瘦叫家長覺得你瘦。
於是顧青舟也陷入了與謝春風一樣的埋頭苦吃境地。
顧爹的手藝比不過外麵的大廚, 卻有一種家的味道,是外麵花錢買不到的。兩隻小的很給麵子, 把盤子裡吃得乾乾淨淨,捂著肚子都吃撐了。
當然,以他們的體質,修為稍稍運行一圈就能消化,不過誰也沒這麼做,都想讓顧爹開心呢。
飯後品茗消食。三人召了各自的墨女去收拾碗筷,清洗碗盤,分工合作默契, 仿佛生活了很久的一家人。
謝春風坐在父子兩中間, 手捧著茶杯, 被氤氳的水汽熏了眼睛。他看向顧山樓的眼神水汪汪的, 像是被這一幕感染, 又像陷入某種回憶中, 看了讓人心疼。
顧山樓知道對方身世, 想到謝同學將來前途未卜, 再次用憐愛的眼神看過去。
“……”顧青舟在桌下踢了謝春風一腳。差不多行了, 彆演過頭了!小心他爹又動了收義子的念頭。跟帝尊搶兒子, 想想就刺激!他爹修為不高,打不過帝尊,會被遷怒的!
顧青舟一個警告眼神甩過去,腳也跟著上,謝春風頓時安安分分喝茶不再作妖了。
等到兩人獨處,顧青舟把門一關,謝春風主動先出聲道:“你以前在家時,也和伯父這麼相處嗎?吃飯、洗碗,一家人坐在一起閒聊?”
“嗯。”顧青舟點點頭道,“不過我那時候還小,召不出墨女,我爹為了培養我動手能力,碗都是我手洗的。”
謝春風笑了,不過笑著笑著,笑容便變淡了。顧青舟說得這些,他都未曾經曆過。
謝春風垂眸,睫毛掩去了神情,“我一出生就被送出魔秦,對父皇所有的記憶,都是蕪硯山之後的事。除了他坐在黑色的皇座上,高高在上俯視我,便都源自畫聖傳承裡的回憶片段。但那不是真實的帝尊秦不滅,而是一名化名謝君恩的武者,隻不過是他掩飾身份的一個虛偽假象。”
顧青舟拍了拍謝春風的肩,以示安慰。
謝春風抬肘抓住了對方的手,緊緊捏住,似乎這樣能讓他獲得更多的慰藉。
“青舟,我很羨慕你,帝尊從未和我一起坐下來吃過飯,更彆說親自動手做一大桌子菜了。伯父真的很好,所以我也小心的,想要在他麵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麵,不想讓他留下壞印象。”
顧青舟微笑道:“你做自己就好,我爹知道你愛喝酒,也知道你為人行事放蕩不羈,他不會介意的。”
謝春風哭笑道:“顧青舟……你在你爹麵前,都是怎麼形容我形象的?”
“實話實說呀!”顧青舟憋住笑道:“你放心,我爹很喜歡你,對你有好感呢,不然也不會這麼熱情。”
謝春風斜坐在椅子上,嘴角勾起,握著對方的手不放道:“你呢?你對人有好感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熱情?”
顧青舟白了對方一眼。“謝春風,我對你如何,你感受不到嗎?”
他冒險去幽幻穀的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因為聽聞穀裡有對方的蹤跡。
顧青舟抽回自己的手,謝春風被他帶著往前一傾,將臉湊近顧青舟的麵容,認真打量他的神情道:“青舟,你可以表現的再明顯一點,讓我感受。”
謝春風的眼神期待著,不過顧青舟一句話,就打破了空氣中的曖昧氣息。
“我爹在外麵呢。”
“……”謝春風聽完連坐姿都端正了。
至於嗎?
不過至少可以看出來,他是真的、真的——想給顧爹留一個好印象。
昔日擅飲的人將酒壇子收起,勤快的展現泡茶手藝,更是沒在顧爹麵前作畫,演繹什麼叫狂士的解衣盤礴,連給顧青舟畫像的進度都耽擱了。
顧青舟見他如此,笑出聲道:“怪不得我爹總誇你是個瓷實的好孩子,說不要以貌取人。被你騙慘了。你若再裝下去,連我在他心中乖巧懂事的地位,都要被取代了。”
謝春風搖搖頭道:“我待伯父真情實意,怎麼能說是欺騙?”
兩人正說著,就聽見顧爹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青舟,你在哪兒?晚上想吃什麼?”
顧青舟趕緊理了理衣服,去開門。
謝春風緊隨其後出來回應道:“怎可勞煩伯父辛苦?我在山下酒樓定了餐,晚上會送過來。”
顧爹本想說,怎麼能讓你破費?就聽見謝春風繼續道:“伯父也是青院出去的,來嘗嘗當地特色菜,跟您那時候味道是否有差彆?”
顧爹這段時間一直在閉關,未曾在山下逗留,便笑著同意了。
這段小插曲過後,謝春風又拉著顧青舟,關上門說話。
後院時不時傳來狗吠,他提議道:“伯父怕狗,我們把狗寄養在彆處一段時間吧。”
顧青舟一愣,為對方的細心感到高興,點頭同意道:“也好,一直關在後院,我爹連聽到它叫都會哆嗦,不過寄養在何處呢?”
總不能又去麻煩他師父墨雪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