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奚雪爆出的名字,龍祖帝冰冷質感的雙眸,盯上了墨雪濤。他對這個人有印象。
在龍祖帝威嚴無情的目光下,墨雪濤感到被一種滲入骨子裡的冰冷包圍,身體僵硬的仿佛不是自己的。
這一刻,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他聽見公羊漪淒厲的呼喊:“墨雪濤呀!”
……
哐當!
謝春風將戰利品放在桌上的聲音,嚇了顧青舟一大跳。
“端石!”謝春風道,“你殺的那些魔獸,一定吃過蕪硯山的異獸,不然怎麼會掉落這種東西?”
他去打掃了一遍戰場,將能吃的魔獸肉,丟進畫院廚房,給師弟師妹們補充營養。不能吃的直接處理掉,免得被山下的人撿去,或者野獸叼走誤食。
這種事交給他這個在魔秦生活過的人去辨認,最合適不過。
“結界已經恢複幾個時辰,院長他們該回來了吧?”謝春風問道。
顧青舟點點頭,他也在等待師長們回來。
用神識向外擴張,感應到林院長他們乘坐的飛船已在數百裡外的雲端上,朝青雲畫院飛來。他連忙叫上謝春風去迎接。
站起來的動作猛了,顧青舟腰間一隻雕花鏤空銀香囊,被桌角勾住甩到地上。
雖然銀質的香囊沒事,裝飾用的珠串卻斷線,玉珠子滾了一地。
顧青舟身子一頓,顧不上收拾。他還要通知其他人。特彆是後勤醫護人員,要準備好傷藥和繃帶,治療傷員。
擁有飛行能力的巨大海航,行駛的很快,一盞茶功夫,已經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降落在畫院的山門前。
林院長站在船頭,領口沾了紅色的血。
魔秦人的血液是黑色的,就算不是純正的黑,也與鬥圖界的人不同,很好辨認。
這是自己人的血。
謝春風連忙上前,扶住林院長的手臂道:“師尊,您受傷了?”
林畫尊抬手道:“小傷,已經好了。隻是眾人為了護我,傷亡慘重。老何和老劉他們,都走了……”
眾人雖做好了心裡準備,聽聞畫院去的人,有人在戰場上犧牲,都心中淒然。
劉師長雖然愛用戒尺打弟子手掌,說話嚴苛,卻公正不阿。
何師長是個老好人,喜歡和稀泥,在大是大非上卻絕不含糊。
他們竟都死了。
明明出征時,劉師長叮囑弟子們不可懈怠,他回來要檢查作業。何師長還勸他非常時期,不要對弟子們這麼多要求,將課業減了三分之一,兩人都是畫院極受愛戴的師長。
轉眼,人就沒了。
傷員被或扶或抬下船,顧青舟沒在返航的人群中發現自家師父的身影,頓時緊張起來。
“院長,我師父呢?怎麼沒看到他人!”
顧青舟能感受到,船上還沒離開的師長們,在他問出這個問題後,看他的眼神發生了變化。
林院長嚴肅的臉,從回來就沒見過一絲笑容,哪怕成功封印兩界,也是一臉凝重。他沉聲道:“你師父墨雪濤受了輕傷,修為耗損太大,我讓他在船艙裡修養。”
顧青舟懸起的心頓時放下了。
“不過你另一位師父……”
“院長,我已經休息好了。”一個沙啞的聲音,中斷了林畫尊的話。
墨雪濤的聲音不複清亮,仿佛已經壓抑了很久情緒,掩不住的疲憊,與平日說話聲,判若兩人。
顧青舟應聲看去,當場便愣住了。
這還是他華麗富貴,最注意自己形象的師父嗎?
隻見墨雪濤披散著一頭長發,頭頂的珍珠冠已不知所蹤。全身珠寶翡翠,失蹤了大半。不像是被人見財起意掠奪走,而是被他師父,碾碎成最好的顏料,加持畫作效果損耗掉。
“師父——”對方此刻的狀態,讓顧青舟很擔心。
他見墨雪濤推開艙門,轉身進去。再出來時,雙手費力的抱著一個人。
那人枕在墨雪濤肩頭,同樣披散的長發,與對方糾纏在一起。頭頂兩撮呆毛,左右兩邊翹起,像一對羊角刺在墨雪濤臉龐,他師父卻絲毫不覺得紮人。
顧青舟注意到,那人已經沒有呼吸和心跳了。
“青舟徒兒。”墨雪濤將人抱出船艙,見到自家徒兒,嘴唇動了動,顫聲道:
“公羊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