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沈瀠都是自己喂養。上輩子她沒孩子緣,好不容易得了這麼個寶貝疙瘩,自然是事事親力親為,累是累了點,孩子也親她。
沈瀠看了裴延一眼,他眉眼祥和地看著兒子,嘴角含笑,儼然慈父,完全沒有帶兵的那種戾氣。她其實不希望他去爭那個位置。她是看著裴章一點點改變,所以心中萬分抵觸皇位。可他爭那個位置不是為了彆人,就是為了保護她,她又不能勸他不爭。
她了解裴章,正因為了解,所以明白他們彆無所擇。要麼乖乖地束手就擒,要麼奮起反抗。她這輩子就像是被那座皇宮圈住了,怎麼也逃不開。
隻是京城裡,沈家那一大家子,安定侯府那一家子,始終是沈瀠的心結。如果到時候,裴章抓了他們來要挾,該如何是好?
“先頭我讓玉屏彆來找我們,就在京郊那對老夫婦那裡養傷,現在看來是對的。”沈瀠幫兒子掖好繈褓,輕輕說道,“她在宮裡呆慣了,比旁人警醒一些,說是那附近有人監視她。她能順利出宮,想必還得了宮裡某些娘娘的庇佑。”
裴延隨口道:“那位玉屏姑娘似乎是原來皇後身邊的女官?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沈瀠被問得一愣。她一個平民女子,認識皇後身邊的女官,還能讓那女官為自己豁出性命,的確古怪。事到如今,有些事也應該告訴他了。
“其實我……”
怎料她剛開了個頭,馬車就停下來。青峰在外麵說道:“爺,急報。”
原本魏老將軍帶著半數的京衛,已經將逼近京師的韃靼大軍重新打回了開平衛以北,韃靼也上了議和書,雙方暫且停戰。怎料,皇帝竟然不顧魏老將軍曆經兩場戰事之苦,要他繼續追擊韃靼。京衛是守護京師的,並沒有在邊境作戰的經驗,更沒有深入西北草原荒漠的能力。
魏老將軍上書勸諫,皇帝一意孤行,將他撤了職調回來,重又派徐器去接任,看樣子不打到韃靼的王庭,誓不罷休。
裴延聽罷青峰所述,第一反應是裴章瘋了。京衛常年養尊處優,許多年沒有經曆過大戰,這回能夠戰勝韃靼,因為韃靼根本不是真的想要攻城略地,隻是為了抒發不滿。要他們深入北境,供給跟不上,又水土不服,到時候隻怕要折損過半。
晚上,投宿在客棧裡。青峰把宋遠航派來傳信的人,帶到裴延麵前。沈瀠在裡間,和易姑姑一同給孩子擦拭身子。隔著一道屏風,自然也是聽得真真切切。
“朝臣是何反應?”裴延問道。
送信的人說:“當然是勸諫,有位禦史激動地撞了九龍柱。可皇上一意孤行,根本不聽勸,看來是鐵了心要拿下韃靼。魏老將軍回京就病倒了。”
沈瀠一邊聽著,一邊給定哥兒套上衣裳。她的動作十分小心,生怕弄疼了柔嫩的孩子。易姑姑耳語道:“我先把哥兒抱出去吧?這個時辰,該哄他睡了。”他們這裡有道小門,能通到外麵的走廊。易姑姑的屋子就在隔壁。
沈瀠點了點頭,易姑姑就把孩子抱起來,輕手輕腳的出去。
裴延還在跟那個傳信的人說話。這個地方已經離大同很近了,晚間都能感受到從西北荒漠那邊吹來的風沙氣味。她靜靜地坐在床邊,等到那青峰把報信的人帶出去,才走到裴延的麵前。
裴延神色凝重,看到沈瀠出來,想緩和一下氣氛:“定哥兒呢?”
“易姑姑把他抱去睡了。”沈瀠在裴延身邊坐下來,“你是不是想阻止皇上出兵?”
裴延說道:“南方剛定,朝中事前並沒有做好備戰的準備,不能孤軍深入。如果取勝,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大業本就國土廣袤,一個奴兒乾都司已經動亂頻出,難以顧及。就算勉強將漠北納入版圖,今後又要如何治理?”
其實此刻京城兵力空虛,朝臣怨聲載道,對於裴延來說,裴章失了人心,於他是有利的。但他最先考慮的不是自己,而是整個大業,是將士的生死。
這樣一個懷有赤子之心的人,如果當真走到那個最高的位置上,會不會跟裴章一樣,變得麵目全非,連她都不認識了?
“侯爺可知道當初皇上是如何登基的?”沈瀠問道。
裴延隻知道先帝病重,九王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最後京城裡隻剩下厲王一人。安國公迎著厲王進宮,沒多久先帝就死了,厲王順理成章地登基為帝。
“你是說……?”裴章好像意識到什麼。
沈瀠點頭:“他不是先帝選的,是作為先帝唯一的繼承人,登上了皇位。當初先帝甚至連一道傳位詔書都沒有留下,所以他名不正言不順,朝臣最開始並不願意臣服於他。如果此時,讓朝臣們知道,先帝可能還有一個孩子活在世上,那他們還會堅定地站在皇帝那邊嗎?”
作者有話要說: 聽說十五號就能恢複評論係統了,終於不用再玩單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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