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毫無辦法。
書生的氣息越來越弱，他的皮膚變得褶皺沒有光滑。
那雙溫潤如玉的眼睛裡光芒黯淡。
“我這樣是不是很醜？”
碧落的聲音難得溫柔，“我看不到。”
“也對，你看不到。”書生勉強笑了笑。
沉默片刻，他問：“碧落，你願意做我的妻子？”
“以我妻子的身份，陪我度過生命中的最後一天。”
碧落那素來平靜的神情，突然變得悲愴起來。
她說：“……不能。”
“無論是神女碧落，還是凡人碧落，都有自己必須堅守的東西。”
“……是我讓你為難了，沒關係的，至少現在你陪在我身邊。”
“至少我知道……你對我動了情。”
“這要我性命的詛咒，因為這個原因，竟也讓我覺出幾分殘忍的溫柔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直到最後近乎呢喃。
碧落就這樣靜靜坐著，她抬起手，一陣風吹進草屋，書生的屍體化為漫天塵埃。
“對不起。”她說。
“對不起。”再一次重複。
然後碧落抬起手，用逐漸恢複的神力剝落自己的情絲。
情絲脫落那一刻，所有的愛殤儘數遠去。
一滴淚水沒入鬢角，消散無蹤。
這個長鏡頭一鏡到底，全程沒有ng過。
一直到寧檬緩緩睜開眼睛，扭頭看向張導所在的方向，張導才如夢初醒。
這場戲他原本已經做好了要ng五六次以上的準備，結果現在……居然這麼順利！
順利到他這個導演壓根沒反應過來。
張導恍惚道：“好，這場戲過了。”
等寧檬站起身，整個劇組的氣氛才逐漸恢複。
“我的天啊，碧落為什麼拒絕了書生？那可是他死之前唯一的願望啊，連這都不能成全嗎？”
“啊啊啊啊啊我太難受了，殘忍的溫柔，可不是嗎，這含著玻璃渣的糖啊，吃得我好難受啊！”
“寧檬演得也太好了吧，剛剛我真的以為自己看到了碧落神女。”
“明知道是在演戲，她哭的時候我也差點兒沒繃住。”
周圍人在討論寧檬的演技。
飾演書生的演員龔眧揉了揉眼睛，“寧檬姐，你演得也太好了，我剛剛真的被你帶入了戲裡。”
寧檬喝了口溫水。
演這種戲其實很累，要耗費極大的心力，她現在渾身充滿疲倦。
聽到龔昭的話，她擺擺手笑道：“你也發揮得很好，不然我們不可能一遍過的。”
張導哈哈大笑，不吝嗇誇獎，“兩個人都演得好！”
他來的時候有些惴惴不安，如果不是vc工作室開的待遇在業內算是數一數二，他是絕對不可能考慮這家工作室的。
娛樂圈裡有很多明星在出名後都會考慮開工作室。
他家老板其實挺有名的，出道即巔峰，憑借第一部電影就拿了影帝頭銜。絕佳的演技配上這張絕佳的臉，完全組成了王炸，業內都很期待他家老板未來能夠取得的成就。
但在那之後，他家老板一直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
兜兜轉轉很久，這幾年就不再演戲，把自己所有的積蓄拿來開了家工作室，專門接拍廣告、投資電視劇項目。
一個多星期前，這家工作室還麵臨著業務上的危機。
之前快要談好的廣告合作在簽下合同前被人搶走，投資的幾部電視劇全部都虧本。
這樣的投資眼光……咳咳咳。
但可能是觸碰到穀底了。
之前的廣告合作泡湯，老板轉頭就拿下了柔尚這個彩妝牌子的廣告合作。
為業務停擺的工作室注入新的活力。
寧白駒敏銳察覺到陶助理的打量，但沒有在意。
坐在車子裡，即使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一個多星期，寧白駒還是覺得這個世界很奇妙。
不同於妖界以實力為尊，這裡的人更擅長奇淫巧技，製作出來的東西都很厲害。
原本以為，他以身殉世、拯救下妖界眾生後，靈魂來到這個世界是一場意外。
但看過資料卡，寧白駒發現女三號的名字叫寧檬。
長相也和他家的小檸檬精一模一樣。
兩種巧合撞在一起……
寧白駒不介意多花點兒時間，親自去劇組瞧瞧，確認一下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他家小檸檬精。
“這些明星的八卦是不是都可以微博上找到？”寧白駒突然問道。
“啊？”陶助理微愣，反應過來後才連忙道，“是的。”
臥槽這是什麼情況？
他家老板走的不應該是清冷矜貴路線嗎？怎麼開始看起了八卦？
難道他家老板看上了《無雙》裡麵的某個明星，動了潛規則的念頭？
想了想，陶助理連忙甩頭，把這種荒唐的想法拋到腦後。
按照顏值來論——
真要潛規則的話，明明是他家老板比較吃虧：）
寧白駒得到肯定的回複，拿出手機下載好應用。
他大概看了看微博頁麵，就在搜索框輸入寧檬這兩個字。
最新一條微博：
【謝邀，孤兒一名。爸爸出車禍涼得不能再涼，幾個哥哥墜崖的墜崖，殉情的殉情，病入膏肓的病入膏肓。還差一種死法懶得想了】
目光緊緊盯著“爸爸”這兩個字。
寧白駒冷哂，把那背後的“爸爸”和“哥哥”記在了心底。
陶助理：？
老板這是在微博看到什麼東西了，怎麼突然冷笑起來。
倒數第二條微博：
【你不爭不搶不強求，所有的一切都是彆人像舔狗一樣捧到你麵前的，你美得像朵盛世白蓮花】
……
這種畫風的微博一共發了三條，倒數第三條是在一個星期前發的。
倒數第四條是在半個月前發的，內容很溫和，並沒有在懟人。
算了算時間，寧白駒發現——
微博畫風突變的時間就是在他穿到這個世界不久。
原本想退出微博的。
但寧白駒突然想到兩百年前，那小小一團檸檬怯懦、接近他時既欣喜又膽怯的樣子，手就停住了。
寧白駒點開寧檬前幾條微博，慢慢刷著評論，按照評論來吃瓜。
過了好一會兒。
陶助理正在認認真真開車，原本想問老板要不要開首音樂，就聽到後麵再次傳來冷笑聲。
飽含著森冷怒意。
“老、老板，是哪裡有問題嗎？”陶助理硬著頭皮問道。
當了這麼多天助理，沒發現他家老板情緒起伏會這麼大啊。
寧白駒說話時，聲音依舊是像之前那樣冷靜克製。
“沒什麼，你看看附近有什麼味道不錯的菜館，這也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
“老板是打算先吃了飯再過去劇組嗎？”
“不是。”寧白駒言簡意賅，“打包過去劇組。”
“對了，還有找家賣飲料的，買杯檸檬水充數帶過去。”
陶助理：？？？
打包？打包給誰啊？
還有，他家老板是和檸檬過不去了對吧。
不僅公司叫vc，公司的標誌改成了一顆大檸檬，還一天到晚沉迷喝檸檬飲料！
*
《無雙》劇組裡麵很熱鬨。
“燈光師就位。”
“這幾個機位要格外注意些。”
“群眾演員那邊溝通得怎麼樣？”
張導熱情指揮著，瞧著差不多了，他揮揮手，示意眾人開始拍攝現在這一場戲。
朝夕相處中，碧落對書生動情了。
也許是因為春雨落下時，書生撐傘帶她去集市，攙扶她時的小心翼翼；
也許是因為那道土豆燉排骨裡，汁多可口的排骨；
也許是因為神仙漫長歲月太過孤寂，而他恰好那麼特彆……
“碧落，我打算前往府城讀書，沒辦法留在鄉下照顧你了。”
書生顫抖著聲音問她，“你願意……做我的妻子，陪我去府城讀書嗎？”
碧落坐在那裡，從書生道出這句話開始，她就知道這段偷來的日子要結束了。
她是天庭的執法者，得罪過那麼多人，阻止過那麼多場仙凡相戀。
她絕對不能明知故犯。
否則，無論是她還是書生，都將永無安寧。
不知怎麼的，她心頭浮現出連翹死時說的那句話——“咒你碧落神女有朝一日愛而不得，永世孤寂。”
作者有話要說：《周旋》這部網劇有聯動。
如果大家對“美而無罪”這個案子的劇情感興趣，可以去我專欄找到《女配是大佬》這本書，第二個世界【娛樂圈恃美行凶】7-9章就是這個案子
都在免費章，感興趣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