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煊拎著小鐵鍋兩邊的把手將那小鐵鍋單獨拎出來, 然後用筷子將泡好的麵撈散。
就在其他人巴巴地看他,以為他會讓他們嘗嘗時, 他夾起一筷子自己吃了, 還邊吃邊說:“味道不錯。”有幾分自熱火鍋的精髓。
吃了幾口,感覺周圍很安靜, 他終於舍得抬起頭說:“都看著本王做甚?”
小柱咽了咽口水:“三哥三哥給我吃一口。”
“哦,”秦煊像是才發現他們沒得吃似的,夾起一筷子喂給小柱, 還說到:“就給你吃一口啊。”
小柱吃完一口嫌棄地說:“三哥你真摳,籃子裡還有那麼多塊麵餅呢。”他饞得不行。
“你們自己煮去, 這一碗是我的,”秦煊揮揮手, 長福便帶人將幾個準備好的小鍋子拿進來, 那鍋裡還有一張寫了幾點注意事項和使用方法的紙。
幾人排排坐在桌子邊, 按照步驟放好材料蓋上鍋蓋後就眼巴巴地看那鐵鍋,而秦煊則在他們旁邊呼嚕呼嚕地吃著, 讓他們饞得不行。
等秦煊吃完,他們的麵也煮好了,他叮囑了一句:“鐵鍋太熱, 喝湯不要直接端小鍋喝, 記得用勺子。”便帶自己那一套小鍋走了, 讓這些少年自己折騰去。
少年們作妖的本事很強, 創造性更強, 這一天他們玩兒鍋玩兒了一整天, 吃碗麵又吩咐讓人拿菜來放下去煮,放完菜又換一個發熱包涮肉。
緊接著想起這東西是寧王特地讓人做出來給他們拿去考場煮東西吃的,可新鮮的肉和菜不好拿進考場,臘肉處理起來又比較麻煩。
他們便鼓搗著在小柱院子裡那小廚房炸小酥肉和各色肉丸子菜丸子,炸過的酥肉和丸子不容易壞,還好吃。
第二日,程開帶著小鐵鍋和代表兄弟們情義的丸子啟程去參加縣試,路上聞到丸子的香味沒忍住沒一會兒就摸一個出來吃,結果還沒到他祖籍所在的縣城丸子就被他吃光了。
到達老宅後,隻好再讓人給他炸丸子。
他們幾人要參加科舉的消息秦煊沒宣揚出去,這件事情甚至連他們自己的家人都不知道,程開回到老宅後,老宅那邊的人通知了帝都那邊,程開的家人才發現,這小子自己一個人偷偷溜回去考試了。
程開的父親禮部尚書程居也是個滑頭,他得到消息便猜其他幾家也不知道他們參加科舉的事兒,當初他們雖然也跟那幾個小子說過今年要開恩科。
可行宮那邊一直沒個動靜,也不見放人回去備考,於是默認他們幾個小子可能是不想下場了。
秦煊沒說是因為他以為楊軒他們已經跟家裡人說了,而楊軒他們沒跟家裡說,也是覺得寧王殿下應該跟他們家裡提過。
這會兒程開的父親便想:這回不能隻讓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送走了程開,行宮裡剩下的幾個最閒的就是小柱和桓睿,不過小柱每日多了一個任務——訓練小狗。
那小狼狗挺聰明,訓練一段時間之後就會聽握手、坐下、趴下的指令,還能聽懂自己的名字。
桓睿看著眼饞,便也拿了五斤米讓石頭幫自己換一隻回來,兩人每天都認認真真訓狗,期待著待它們去逮兔子的那一天。
沒等他們訓好自己的狗子,秦伯璋便一道聖旨又將他們叫回帝都去了。
催得還挺急,本來上一次他們回帝都參加慶功宴,秦伯璋便不想讓秦煊兄弟倆這麼早回行宮,因為十月份不僅要開恩科,還要舉行秋獵,可秦煊和小柱在帝都待不住。
秦煊看著自己滿地窖的葡萄酒,心裡其實不太想去參加秋獵,他九月剛摘完葡萄,釀好酒,眼看就快能開封喝了。
要說路上帶幾瓶不是不行,但他那點子酒拿出去還不夠分的,思來想去,秦煊最後還是打算不帶了,直接把地窖封起來,讓這些酒在地窖裡好好保存。
劉明安幾個備考的人也很想跟著去,想當初,他們在成為被寧王強征的壯勞力之前就在討論寧王是不是真的能打得過端王。
那時劉明安還說今年舉行秋獵時便能知曉寧王身手如何呢,現在他們不用等到秋獵便已知曉寧王的身手,畢竟每日都跟著寧王一起練武呢,可這秋獵卻不能參加了。
秦煊離開行宮之前,劉明安跟他感歎道:“如今想起來行宮那一日的事情實在令人感慨,殿下可能不知道,在被純王殿下抓起來前,我們幾個還在討論秋獵的事情,一轉眼幾個月便過去了。”
小柱站在馬車旁邊小大人似的安慰他們:“今年去不了沒關係,明年你們也能去,先生說了仕途要緊。”
劉明安笑道:“殿下說的是。”
回到帝都,袁林和長福早就提前將他們出行需要的東西準備好,將所有東西都列好單子登記,待秦煊得空便呈給他查閱。
他們倆做事秦煊很放心,隻大概看過一遍就成。
桓睿回到帝都後,回了一趟家,不知怎麼地跟他老子吵了一架又跑到寧王府來了。
“怎麼了這是?興高采烈地回家,又氣哼哼地跑出來了?”秦煊看著瘋狂扒飯的桓睿問道。
桓睿努力咽下自己嘴裡的飯後憤憤地道:“回殿下,還不都是我那弟弟,他在我父親麵前哭哭啼啼地問為何他不能去我就能去?還說這不公平,哪兒不公平了?然後我爹就想不讓我去,可氣死我了!”
“你弟弟那麼小,不能去很正常,但你爹著實有些糊塗了,你去不去可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我聽說宮中和帝都有些女眷也要一同前去,你姐姐要去嗎?”
說到這個桓睿更生氣了:“我本來也想讓姐姐一同去,可我父親又說了,女子當嫻靜守禮,往常出門去拜拜佛看望看望我便罷了,秋獵這種血腥的活動是萬萬不可參與,最好再家做點女紅好好跟祖母學管家理事,讀點書陶冶情操,唉,姐姐比我還可憐。”
秦煊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怪隻怪她生在了古代,還攤上一個比較古板的父親。
桓睿頓了頓試探地說道:“我聽說,端王帶著王妃和側妃去了,順王不僅帶了王妃側妃還帶好幾名姬妾,寧王殿下,假設,咱們就假設一下哈,假設您現在有王妃你會跟端王或者順王一樣麼?”
秦煊沉吟半晌,就在桓睿越來越緊張的時候,在他腦上拍了一下:“你個小孩子家家想這個做甚?”他若成婚,肯定不會要側妃,所以跟兩個兄長沒法比。
“我就問問。”桓睿摸摸腦門,他緊張半天結果寧王殿下都沒回答,可白緊張了。
“假設的事情問來沒多大意義,要想知道我到時候會如何,得等我真有王妃後才能知道,嘴巴怎麼說都當不得真,要看實際行動。”秦煊說完這話,飯也吃飽了,便起身出去走走,留兩個小的自己慢慢吃。
小柱看到他走了,悄悄湊到桓睿身邊問他:“我和三哥很早之前救過你姐姐的命。”
桓睿點頭:“是這樣沒錯,還得多謝二位殿下,若不是你們我姐姐恐怕凶多吉少。”
小柱壓低聲音:“我聽人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你想乾嘛?”桓睿緊張起來:“我姐姐明年就要及笄了,我可不想讓她嫁給你,你這麼小,要嫁給你還不知道得等多少年,會被人說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呢!”
小柱道:“我才不娶她呢,我在我們村已經有小相好了,我三哥娶,我問過三哥了,他沒有相好的,他能娶。”
桓睿忙問道:“寧王殿下有說要娶我姐姐麼?不是私相授受那種,是明媒正娶那種。”
“這個嘛……我沒問。”
“那你有機會記得問問,若不是按規矩明媒正娶,我姐姐可不嫁。”
“哎呀你放心吧,我三哥最討厭那種不安規矩來的,那個皇貴妃你知道吧,她就沒按規矩來,我三哥可討厭她了,我也討厭她,她是個壞女人!”
之前小柱也不知道成親還有什麼明媒正娶一說,以為兩個人約定好,待長大後拜堂成親就可以生小娃娃了,來帝都後才知道明媒正娶。
說到這個小柱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他皺著包子臉哀歎一聲:“糟糕!”
“怎麼了?”桓睿急忙放下筷子走過去:“是不是吃撐了肚子疼?”
小柱說道:“不是,我忘了我都沒去小白家提親呢,萬一彆人去了怎麼辦?”
看他不是哪裡疼桓睿就沒那麼緊張了,說道:“你這麼小,不能去提親的,在帝都,一般人家得等到十三四歲家中便開始尋摸合適的人選,十六歲才能去提親議親,不過也有人家會定娃娃親,可你都不在那村子裡了,估計定不了了,皇上也不會再允許你娶那個姑娘。”
“為什麼不讓我娶?女大三抱金磚,她比我大三歲,我娶她不是正好麼?”
小柱腦中想起小白的樣子,小白比他大三歲,但她娘總不給她吃飽,她長得還不如自己壯實,瘦瘦黃黃的也不太好看,可娶小白很劃算啊,不要金、不要銀、隻要每天一個綠豆糕!
桓睿將現實擺在單純的純王殿下麵前:“因為你現在是王爺呀,而且她比你大三歲,等你十六歲的時候她都十九歲了,姑娘家十五歲及笄,她家人估計不會讓她待在家裡那麼多年等你,沒準那時候她也已經把你忘了。”
“嗚嗚嗚嗚唔唔啊啊啊——你彆說了。”小柱大哭起來:“我現在可太傷心了!”
桓睿:“……??”怎麼就突然起來了?
秦煊在外麵消完食走進屋裡,發現飯桌已經撤下去,但屋裡隻有桓睿一個人,這時候兩個小家夥不是該湊在一起玩飛行棋嗎?
“阿睿,小柱呢?”
桓睿指了指另一間屋子,小聲道:“純王殿下說他太傷心了,想一個人靜靜。”
“嗯?”秦煊不明所以:“怎麼突然就傷心了?”
“他說是失戀了。”桓睿把剛才他跟小柱的對話掐掉關於自己姐姐那一段後複述給秦煊聽,而後內疚道:“也怪我,不該說那麼重的話,讓純王殿下傷心了。”
秦煊一聽,簡直哭笑不得,小柱這孩子,屁大一丁點兒竟然還搞失戀?
“沒事,你說的話也沒錯,他早晚要認清現實的,你先去找林岸玩兒吧,我去瞧瞧他。”
“好,那殿下您好好安慰安慰一下純王殿下啊,我先出去了。”桓睿一溜煙跑出去了。
秦煊走到隔壁屋子,很給失戀王爺麵子地敲了敲門,在外麵等了好一會兒裡麵都沒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