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忙著勸阻賈敏:“四妹妹且慢,還是聽聽婆婆怎麼說吧。弟妹終究是珠兒的親娘……”
石梅頷首:“敏兒過來,你大嫂說得對,教育兒女是父母的責任,你去了隻怕護不住珠兒,還要被你二嫂子撅回來。”
賈敏卻不顧張氏勸阻,氣憤憤的走了:“我才不怕她呢,旬日見人擺著個死人臉不理人也罷了,如今父親還在熱孝,她就敢打打鬨鬨驚擾父親的英靈,我去問問她這是安的什麼心?”
張氏還要阻攔,石梅擺手:“讓她去吧。”
張氏卻道:“二嬸子心裡有氣,隻怕不是好相與,我怕妹妹要吃虧。”
石梅聞言頷首,吩咐小丫頭鸚哥:“去給你們二爺送個信兒,就說二奶奶把珠少爺的臉蛋打破皮了,讓他去問張道爺要些活血化瘀的膏藥。”
鸚哥聞言脆生生的應了一聲去了。
張氏心裡暗暗讚歎婆婆這一招禍水東引使得巧妙。
原本小姑子質問嫂子不占理,換成賈政出麵質問王氏為何打破珠兒的臉,就順理成章了。
大月朝有律令,凡是殘疾者不能科舉為官。
這個殘疾包括四肢不全,也涵蓋容貌的缺憾。
若是一個人臉上有疤痕,基本就與科舉無緣了。
王氏打破了賈珠的臉,無論什麼原因,都隻有被教訓的份兒。
張氏在心裡越發敬畏這個婆婆,也是一陣輕鬆。
這三年有婆婆這樣機變善謀,隻怕夫君真的能夠有所成就。
所幸婆婆如今再不無原則偏私二房,榮府在婆婆的斡旋下,隻怕真的能夠保住昔日榮光也不定。
自此,張氏對婆婆也越發的言聽計從,
張氏猜測的不錯,石梅一招既出,王氏隻有灰溜溜來給石梅請罪。
王氏當著賈政說出了教訓賈珠的原因,卻是因為賈珠不務正業,出去玩耍之故。
賈政卻說,這一切都是遵從賈母的吩咐:莫叫男兒養成丫頭,要保留男兒的天性。
不然,將來長大一如溫室花朵,經不得風雨,更彆提擔負家族的榮辱。
這一條不順婆婆已經足夠重了,賈敏還問她一個驚擾公公英靈的罪過。
王氏也隻有磕頭賠罪的份兒了。
王氏心裡背晦不已,自打公爹去世,一切都不順了。說好的入住主院黃了,到手的中饋丟了,隻反落得處處不是。
王氏不僅要給婆婆賠不是,還要給賈璉這崽子賠不是。
賈母傳話說,因為她的孟浪無狀,賈璉嚇得犯病了。
王氏因此又多了一條不慈愛的罪名。
王氏剛露出些許不樂意,不想給大房一個小崽子賠不是。
賈政就威脅說,既然如此,就拿了悔過書送她回娘家寄住,也不用去金陵守孝了。
王氏即刻嚇得麵如土色,灰溜溜請罪來了。
石梅得知賈政要休妻,免不得又把賈政叫來責罵一番:“她有錯,暗地裡教訓也罷了,孩子都有幾個了,還這麼不穩重,你父親還沒入土呢,你就要鬨得家裡分崩離析,讓他地底下也不得安寧嗎?”
賈政挨了罵,王氏也沒討到好,麵子丟了,裡子也丟了。
從今往後,誰都知道王氏不慈不孝,孝期打罵兒子,驚嚇侄子,驚擾公公英靈,鬨得二爺要休妻。
若非是老太太壓著,二奶奶就成了棄婦了。
如此的環境之下,王氏就是做夢也不敢說一句賈母的壞話了。
不然,府裡上下的奴才也要指責她沒良心了。
王氏慪得隻要吐血,從此得了心病,又因為長期失眠,王氏那張豐銀盤臉兒恁是瘦成了剛毅無肉、冷漠無比的國字臉。
賈政在這張剛毅的國字臉上,竟看出幾分他爹賈代善的神韻!
賈政嚇得隻想躲開,這一躲避就是十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