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梅蹙眉盯著王氏, 覺得王氏真是很奇怪。
這個時候, 王氏要麼不管不顧爆發出,跟婆婆乾一仗。
要麼就像是受了莫大屈辱,捂著臉跑掉嗎?
竟然這樣傻登登杵著?
“你還有什麼是嗎?沒事下去吧!”
“元春可以增加一個奶娘,小丫頭也可以增加, 你自己安排!教養嬤嬤,暫時不急, 等回京之後, 我自會安排!”
王氏囁喏:“兒媳,兒媳……三哥來信,說升了督察院都禦史……”
石梅哈的一聲笑了:“所以, 你哥哥升了都禦史,元兒的身份就提高了,所以可以擺威風了, 出門必須一腳邁八腳出?我說不行呢?
或者,你乾脆收拾東西回王家去吧?
曾經榮府是四大家族之首,如今賈府卻失去了頂梁柱, 兩個兒子是紈絝, 王家卻氣勢如虹, 後來居上。難望你王府項背。
不如你索性回王家去做千金大小姐,隨便你要十個奶娘, 八個嬤嬤,百十個丫頭,都不與賈府相乾。”
王氏大驚失色, 她隻是想在賈府稱王稱霸,從未想過和離。
“婆婆……賈府不能休我,我,我給公公守孝了……”
“你公公三年孝期沒滿,你也曾經寫下認證書,就壓在京都祠堂。
王家縱然如日中天,想來王三老爺也是個講理之人,不會怪罪榮府吧?”
認罪書?
王氏這下嚇住了。
她犯有七出之罪,三不出卻是一條沒占。娘家興旺,賈政沒有發達,她替公爹守孝不滿三年。
這個時候,賈母休妻,她真是逃無所逃。
王氏跪地哭訴:“婆婆,您不能休我,我是為了府裡好啊!
二爺本來可以襲官,您卻不許,要二爺科舉,可是二爺是什麼水準,您不知道嗎?
我兄長也說了,二爺科舉很難如願。
二房也沒有爵位,二爺又沒有官位,孩子們的將來怎麼辦呢?
兒媳也是萬般無奈,才想著好好教導兩個孩子,讓珠兒科舉。
長春觀大師說了,元兒命格尊貴,貴不可言,您想想,這個世上誰才是貴不可言啊?我也是為了府裡好了,將來元兒出息了,也能拉拔兄弟們……”
石梅氣笑了,賈政才二十三歲,王氏想的竟然不是襄助二十三歲的夫君力爭上遊,而是轉頭培養才一歲的女兒,將來娘娘拯救家族?
這時多麼看不起丈夫?
男人多有虛榮心,哪裡容得下妻子這般鄙視?
怪得賈政喜歡跟趙姨娘廝混,不少趙姨娘年輕貌美,至少趙姨娘把賈政當成天一樣崇拜!
石梅冷笑:“你就這般瞧不上政兒?”
王氏茫然哭泣:“兒媳沒有……”
王氏真的覺得自己很無辜,他何時瞧不起賈政了?
雖然她覺得賈政科舉無望,不滿足賈政是個白身,希望賈政恩蔭出仕,甚至能夠取代大房承襲爵位。
但是,她從來沒想過要和離!
賈敏出門之後,並沒馬上離開,而是合著賴嬤嬤一起守衛門戶。
然而,賈母隨即的言談讓她驚心不已。
這個時候休妻,雖然對王氏更不利,賈府也不會傳出什麼好名聲。
哥哥們有王子騰這樣仇寇強敵,將來進入官場必定舉步維艱。
再有,王氏一旦被休,賈珠元春就會失去嫡出地位,何其無辜?
賈敏很喜歡侄子侄女,不想讓他們受傷害。
賈敏知道,這個時候,唯有賈珠能夠挽救他母親。
賈敏匆匆忙忙把賈珠找了回來了。
賴嬤嬤可不敢讓他們亂闖:“太太,珠兒少爺給您請安來了?”
石梅這裡正要繼續收拾王氏,忽聽賈珠來了,頓時改了主意:“讓他進來。”
又對王氏揮手:“起來吧!”
賈珠怎麼來的,石梅不用猜,就是賈敏搬來的救兵。
王氏聞言頓時萎靡在地,她兒子來了,她安全了!
王氏這一鬆勁兒,覺得十分委屈,期期艾艾的哭了。
賈珠進門甚是奇怪,賈敏並未對他說明原因,因為賈敏也不知道怎麼跟賈珠開口。
賈珠給石梅請安之後,這才發現她母親也在。
賈珠給她母親行禮:“母親安,您也來給祖母請安啊,妹妹呢?”
王氏十分難堪,卻不敢齜牙。
賈敏見王氏已經起身,心裡稍稍安定,給孩子看見母親罰跪,肯定會有陰影。
雖然石梅並未罰跪。
賈敏坐在石梅身邊,悄悄伸手拉拉母親的衣衫,她帶來賈珠的母的就是緩解氣氛,暫時結束這場災禍級彆的談話。
石梅可沒這個打算。
榮府翻年三月就是大祥,隨後就要回京。
天子腳下,可不是金陵。
王氏若再不著調,鼓吹什麼貴不可言,即便石梅打定主意不讓元春進宮,元春也會被那些有心人惦記。
貴不可言的人,怎麼能夠落到尋常人家呢?
就像大玉兒,原本跟多爾袞兩情相悅,就因為一個貴不可言的預言,被剝奪了一個女人應有的幸福。
這個王氏若不迎頭痛擊,估計還要搞事。
石梅招手:“珠兒過來。”
賈珠眼尖,早瞧見了母親滿臉背晦,似有淚痕。
心裡猜測母親估計犯錯了。
但是,祖母可是榮府的老祖宗。
大伯父這個大家長,見了祖母也要畢恭畢敬。挨訓也隻有聽著的份兒。
賈珠也不敢替他母親講情。
再者,賈珠不知道母親到底說錯了什麼話。
石梅這時問道:“珠兒啊,你知道你母親為何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