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金大就把張才與周瑞抓住了。
從周瑞身上搜出了書信,雞爪子一樣的字體,卻明白的敘說了番薯的種植與產量。
最後寫道,讓王子騰搶先上奏陛下,獻上番薯。
至於後續耕種方法,她會隨後送到。
然後,試種番薯的之人,變成了王氏自己。買種子之人變成了王子勝。
王氏這是要把榮府送給她王家。
石梅捏著信件,心裡卻在想,除非王氏重新頭胎,否則,隻怕寶玉沒機會出世了!
但是,即便蝴蝶掉寶玉,石梅也不能放縱王氏。
為免賈政難堪,石梅等賈赦與賈敬史鼎林如海母子啟程之後,這才找了賈政說話。
賈政得知自己幾句隨便之言,竟然讓媳婦生出這般滅絕榮府的念頭,羞愧難當,當即給了自己兩個嘴巴子:“臣不密**,兒子一直三省吾身,以為萬無一失。再不會想到,枕邊人竟成了奸細!母親,兒子要休了王氏!”
石梅歎息:“不說她給你父親守滿三年,隻說賈珠元春兩個,你休妻之後,王氏就不是原配,他們兄妹就失去了嫡出地位,你想過沒有?”
賈政梗著脖子:“兒子寧願死,也不願意再跟她做夫妻,母親,王氏這樣財狼秉性,母親難道不怕兒子有一天死在她手裡?”
石梅失笑:“這一點不會,她還要指靠你掌控榮府。話說回來,你休了王氏,未必能夠娶到更好的,即便娶到更好的老婆,王子騰如今如日中天,他能夠容忍?”
賈政道:“朗朗乾坤,他還敢殺人不成?”
石梅道:“不敢光明正大的打死人,暗地裡把你弄殘廢呢?六根不全之人不能科舉,不能做官。
王子騰可是親自參加過海上貿易,在海上走一趟,不殺掉幾十個海盜是不可能的,殺傷人命在王家人眼裡稀鬆平常,你可要三思,三思過後,一定要休妻,那時候我會出麵跟王家斡旋。
但是,這事兒必須是在你參加秋闈之後。
這一段時間,我會控製王氏,再不會讓她惹事。”
賈政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得應了,回去跟著山子野研究建築不提。
石梅這裡找來賴嬤嬤問話:“王氏可有什麼不能沾染的事物?比如桃花癬這種?”
賴嬤嬤搖頭:“二奶奶進府快八年了,從未聽說過她跟什麼飲食犯克的。”
石梅說道:“我這麼說吧,二奶奶出賣榮府,我要處罰她,至少三個月之內不能讓她出府。可是,又不能強行捆綁她,所以……明白嗎?”
當然可以直接禁足,但是,石梅要讓王氏自以為得計,看看王家除了鴿哨,還有什麼後手。
石梅記憶力沒有什麼可行的法子。但是,石梅相信賴嬤嬤這種存在必定有辦法。
果然,賴嬤嬤說道:“奴婢知道一種法子,奴婢小時候曾經跟著父親去買生漆,奴婢隻是趴著漆桶看了一回,回去就長了漆瘡,一張臉腫的像豬頭。後來還是生漆鋪子的老板替我治好了。“
石梅擺手:“這個肯定不成,生漆固然好找,王氏也不傻。”
石梅又道:“叫金山!”
斥候的本事無所不有,讓人過敏應該不難。
金山來了直接交給石梅一包粉末。
石梅道:“這是吃的還是喝的?可不能鬨出人命啊?”
金山道:“奴婢知道太太仁慈,這個粉末不能吃不能喝,隻要沾染一點在皮膚上,就會渾身瘙癢,睡夢裡都會不由自主的撓撓,恨不得連皮都撓掉。十二個時辰藥效過了,臉上也會留下疤痕,一個月之內甭想出門。“
石梅命賴嬤嬤手下藥粉,問道:“大爺他們合夥的私煤窯子知道地方吧?”
金山島:“奴婢知道。”
石梅道:“張才周瑞兩家人,膽敢算計主家,全部弄去挖煤,最好是終身不見天日。”
金山道:“他們家都有四歲的丫頭?”
石梅道:“孩子不算,我們不搞株連!”
王氏這邊等著周瑞與張才回話,結果沒等到回話,就連張才家裡與周瑞家裡也不見了。
王氏這裡正要再派人去詢問,結果,就犯了皮膚病,渾身上下癢癢。
大夫進府開了湯藥,誰知越喝越癢癢。
賴嬤嬤天天給他湯藥了摻和癢癢粉,王氏一張臉都撓撓成大花臉了。
沒有三個月是沒法子出門了。
半個月後,王氏不癢癢了,再找吳新登兩口子商議,結果被告知,這夫妻犯了偷竊,都被打了板子,丟進農莊去了。
王氏身邊從王家帶來的三大臂膀,一夜之間損失殆儘。
隻剩下些小丫頭,連二門也出不去,能乾什麼呢?
王氏思來想去,隻剩下廚房上采買的李十兒,是賈政的心腹長隨。
王氏的二等丫頭跟他好上了,王氏順水推舟,收服了他。
但是,這人必定是賈府的家生子兒。
王氏要向王家通信,還是覺得從王家帶來的心腹更可靠。
如今吳新登兩口子也指不上,王氏隻好動用李十兒。
王氏這裡一動,石梅就知道了。
李十兒?
紅樓裡似乎沒有這個人啊?
石梅問賴嬤嬤:“李十兒是個什麼人,王家的?”
賴嬤嬤很是有些難為情:“李十兒是賈府的家生子兒,他們一大家子都在榮府當差,他爹是公爺的馬夫,也經常陪著哥兒們出門,這個李十兒才被挑到二爺跟前伺候,因為他有些小聰明,嘴巴利索會伺候,得到二爺的喜歡。
二奶奶便把自己的二等丫頭許給了李十兒。成婚之後,二奶奶給他安排了差事。”
這個王氏還是有些手段,蜘蛛網似的,把賈政身的人都籠絡過去了。
就不知道,寶玉的奶爹是不是這個李十兒。
這麼一想,石梅忽然想起紅樓中除了李貴之外,另外一個姓李之人。
賈政一生中最為倒黴的一件事,那就是在糧道任上被人坑害的事情。
那個貪墨的奴才似乎正叫李十兒。
雖然不知道這個李十兒就是那個李十兒。
不過,石梅覺得,在紅樓中似乎跟王氏沾上邊的都不是什麼好鳥。
石梅說道:“派人盯著他,等他跟王氏接觸,即刻擒拿搜身,若有隻字片語,跟張才周瑞一樣處置。“
暮色四合,金山果然拿住了李十兒,並搜出了十兩銀子一份書信。
李十兒被送去了黑煤窯子,這輩子,他是坑不成賈政了。
李十兒夫妻再次失蹤,王氏頓悟。
她暴露了,被婆婆拿住了!
有多少人也出不得榮國府。
王氏知道,老虔婆又贏了。
王氏氣得狠了,把自己臥房砸得一塌糊塗。
隨後,王氏陷入恐懼之中。
她後知後覺的想起,她出賣了榮府,婆婆能饒她嗎?
賈政原本不大喜歡她,夫妻們早已相敬如‘冰’。
還有祠堂裡的認罪書。
王氏自個把自己嚇病了。
石梅看了大夫診斷的脈息,肝氣鬱結,脾胃不調。
總之一句話,二奶奶憂思過甚。
石梅正好借機會沒收了王氏手裡的對牌,讓她安心養病。
王氏雖然被變相禁足,但是,供給的檔次絲毫沒減。冰糖燕窩,頭等碧米胭脂米,雞鴨魚肉。
王氏的病好了,卻憂思越來越重,整個人瘦成紙片兒。
賈珠都嚇著了,跑來給石梅磕頭:“祖母,無論我娘犯了什麼大錯,求您彆休她好不好?”
石梅甚是訝異:“你怎麼知道?”
賈珠心下頓悟,母親這回真的犯了大錯。
“孫兒猜的,母親這陣子總是一個人愣神,好幾回自說自話‘你不能休我,我守孝了’,孫兒詢問,她又否認,可是孫兒聽得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