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2 / 2)

紅樓老太太 香溪河畔草 10996 字 6個月前

賈赦這時說道:“說起這事兒,還有一件事情兒子要跟母親說一聲。

這一次兒子進宮麵聖,遇到甄妃的娘家侄子甄應嘉了,他說,他姑姑姑甄妃被冊封為貴妃了。他們一家子都是上京參加冊封典禮,還讓兒子代問母親好!”

石梅道:“甄貴妃?這是三級跳啊。前年你父親倒黴,她倒是借著東風封妃了。這才三年又冊封貴妃了?三年前她是救駕有功擋在陛下麵前,這又立了什麼功勳?這些日子沒聽說哪裡有動靜啊?”

賈赦有些想笑,哪能年年有人逼宮呢?卻是忍住了:“聽敬大哥的意思,說是甄妃老蚌生珠,三十八歲高齡終於懷孕了,結果被十九皇子養得一隻細犬給驚嚇跌倒,流產了。

甄妃血崩,差點沒救回來。

陛下在她生死存亡的當口,冊封她為貴妃,以為她活不成了,不想,她又活回來了。“

十九皇子?

石梅思忖片刻,問道:“成嬪的兒子?”

賈赦道:“正是他,今年才五歲了,是陛下的老來子,說來也奇怪,人家小孩都養的小京巴,他偏生喜歡細犬,偏生陛下對這個兒子卻是疼愛的緊。竟然答應了。因此闖了禍!”

老來子!

甄貴妃的孩子雖然掉了,卻證明陛下雄風依然。

六十歲的人還能讓女人懷孕,怪得這般興頭。

賈赦這時忽然壓低聲音:“我聽敬大哥說,甄家那個在廢太子府做庶妃的女兒暴斃了。甄家人一是上京慶賀,二是陛下開恩,讓他們悄悄安葬那位死在禁所的女兒。”

石梅心中一動:“你敬大哥如何得知?”

賈赦道:“甄家上京拜訪過寧府,應該是甄家人自己說的。”

又道:“敬大哥的孫子有名字了,叫蓉哥兒,半歲了,兒子還抱了抱,長得不錯!就是敬大哥見不得珍兒,動輒責罵!”

石梅頷首:“你敬大哥在禮部當差,兒子卻出了那樣的醜事,他臉上如何掛得住,心氣能好就怪了。”

賈赦說道:“敬大哥已經辭了吏部的官職了,如今在兵部掛個將軍的虛職,隻領俸祿不做事,成天除了去兵部點卯,就是在家合著一般文人墨客吟詩作賦。”

石梅甚是訝異:“怎麼沒聽說呢?”

賈赦道:“敬大哥隻說自己沒臉,敬大嫂子三天兩頭生病,珍哥兒的媳婦也不是個能當家主事的,如今寧府的中饋竟然是敬大哥自己在打理。”

石梅道:“這就是媳婦沒娶好的嚴重後果。說到這裡,我倒想起一事,王子騰如今在京都地位如何?”

賈赦道:“他如今混得好得很,陛下動腳就有他,視察京畿,巡查倉儲,哪哪兒都有他。成了香餑餑了。

兒子回去碰見他好幾回,他倒是熱情,說要給兒子擺酒接風,我怕吃酒誤事,都推辭了。”

石梅道:“這就有些麻煩了,你二弟呀跟他媳婦過不下去了,要休妻,我好說歹說,這才攔下了。等到回京,跟王家商議吧。”

賈赦道驚訝了:“二弟一直很忍耐,怎麼忽然就不能忍了?”

石梅遂把王氏出賣榮府消息的事情說了:“就在我找你們兄弟商議上京祝壽那一晚的事情,你二弟告訴了王氏,他轉頭就給王子騰寫信,並準備用王家鴿哨,讓王子騰搶在你們前頭獻出番薯。我怕耽擱你們的行程,就壓下了沒告訴你!”

“真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真是留不得了!”

不過,賈赦比賈政靠譜,又道:“這個時候可以晾著王氏,卻不能跟王家翻車啊,時機不對。總要等到我們府裡的爵位落定。那時候,隨便二弟如何,休就休吧,再給他找個好的。二弟的人才,十八歲的姑娘還不是隨便找!”

石梅道:“你二弟是沒問題了,可珠兒怎麼辦啊,那樣聰敏乖巧的孩子,我實在不忍心珠兒受牽連!”

賈赦道:“這有什麼呢,二弟休了她,珠兒照樣是嫡子啊,大不了我輔持他成家立業就是了,算上他媳婦,也不過多擺兩雙筷子罷了。

兒子這回回去將那些個混吃等死的奸滑之徒都放了,母親房裡沒動,祖父祖母手裡投奔的奴婢,這回走的最多。

他們手裡的錢攢的足夠了,走的時候都是大包小包。

而今府裡的奴婢下餘不到百人,後街都空置了一半房舍。”

石梅訝異:“還有這麼多?”

賈赦道:“主要是孩子多了,真正能當差的人,大約五十幾人吧。

您安心,留下的都是年輕力壯的人。那麼大的府邸,沒有人氣也不成啊!”

石梅一想這話也對,房子太空,人氣不足,容易招惹非人類!

石梅又道:“我讓你上折子請求修整府門的事情禮部怎麼答複?”

賈赦道:“折子被陛下留中了,兒子臨走也沒有結果。”

石梅道:“這也好,等回京襲爵之後,你再上折子請旨吧!”

賈赦道:“父親雖然不在了,您可還是超品誥命,國公夫人,這門樓不修也說得過去。”

石梅道:“高門也好矮門也好,我攏共也不過需要八尺見方一張床,我擺在哪兒都是睡,乾什麼不堂堂正正,卻要腆著臉?

家中的頂梁柱走了,我們脊梁卻不能彎了。該我們的東西,我們自己努力爭取,不該我們的東西,你就是卑躬屈膝,人家也不一定會給!”

賈赦一見母親臉色凝重,瞞著作揖:“兒子領教了。”

石梅道:“明日的時辰可定好了?”

賈赦道:“定了巳時開挖,我們估計卯正就要起床,前往周家村等候!”

石梅道:“你明兒帶著政兒珠兒璉兒幾個去欽差行轅等候,與欽差們一路,我與你媳婦你四妹妹先去周家村。”

賈赦忙問:“周家村的一切都妥當嗎?”

石梅道:“沒問題,自從進了六月,賈玫就加強了夜間巡邏,就怕有人偷盜。

今年的流民實在太多了,我們在城外的粥棚,一天兩千斤的大米,隻能維持半日。

虧得後來史家、楊家、王家、薛家,周家,羅家這些大戶人家都參加進來。

不然,光靠我們一家,早就維持不下去了。

這還不到兩月,庫房這兩年庫存的糧食都快空了。我已經派人前往東省地籌糧去了。先救急再說。說好的施粥三月,不能半途而廢。”

賈赦道:“府台衙門的臉皮真是太厚了,說什麼災民不屬於金陵府,不能開倉放糧。竟然把救災的事情全部推給百姓,出了政績他領。他除了驅趕災民,除了空口許諾,還做過什麼呢?

一件實事沒有。

他若是支起了粥棚,我們家的粥棚壓力自然減輕。”

石梅道:“算啦,為人不做官做官是一班,做官的都要政績支撐,咱們要理解,幾萬斤米我們還舍得起,權當是與他結個善緣吧。

這個知府也還不錯,號召府衙官員捐贈一年的俸祿,維持秩序,不許街上糧商哄抬價格。還有,他自己出資,給我們賑災的人家每家送了一塊樂善好施的牌匾。雞翅木,還不錯!”

賈赦見他娘說的雲淡風輕,似乎不在乎吃虧的事情,也就不再詆毀金陵府了。

母子們又說了些京都趣聞,石梅就打發賈赦回去了:“回去早些歇著吧,明兒還要早起,告訴你媳婦,晚上不必過來請安了。”

傍晚,賈珠賈璉下學,依然回到榮慶堂。

石梅準備三套天青色繡竹枝的儒生袍,一個個給孫子們裝扮起來。

賈珠賈璉賈琮三個一拍,一色的儒生袍,一樣儒生巾。手握一把山水圖案的小折扇。

石梅一招手:“走幾步!”

三人整齊劃一的躬身行禮:“謹遵祖母訓教!”

然後,三個人抬頭挺胸,搖搖擺擺的邁著方步,有模有樣。

三個人一樣的黑眸如玉,唇紅齒白,眉眼如畫。

石梅愛的不行,笑問賈敏:“看我把你侄子們打扮的怎麼樣,好看嗎?”

賈敏看著三個俊俏的侄子,也愛得慌:“這是水家這麼有福氣啊,竟然生出這樣一群俊俏的小書生?”

然後,給元春穿戴淑女裙,紮包包頭,元春就不乾了。

抱著胳膊,扁著嘴,不願意換衣衫。

石梅不免疑惑:“怎麼啦,那日挑選料子,元兒不是說很喜歡紅嗎?怎麼今日不喜歡了?不要緊,還有一套枇杷黃也不錯。”

元春扁嘴委屈得很:“不要!”

賈敏看她盯著賈琮,頓悟:“元兒要什麼,告訴姑姑!”

元春手指賈琮:“琮兒怎麼就有儒生袍,我比他還大幾個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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