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騰的手段(2 / 2)

紅樓老太太 香溪河畔草 26890 字 6個月前

初四這日,便輪到寧府請客。

石梅張氏賈敏不免過去幫著操持。

石梅張氏賈敏帶著賈珠賈璉兄妹過府,賈敬楊氏賈珍楊晴兒都到大門迎接。

這一回石梅再次見到楊晴兒,心裡很納悶。楊晴兒瘦的脫形,麵色灰白。

賈珍雖跟楊晴兒並排站著,自始至終,都沒看過楊晴兒一眼。

賈珍對楊晴兒厭惡之情溢於言表。

楊晴兒對於賈珍是漠視。

然而,石梅看出來了,楊晴兒眼裡並無半點懼意。

石梅頓時醒悟,怪不得賈珍也隻有一個兒子。

這般的相敬如冰,不能離婚,不會和好,如何生孩子?

張氏賈敏都覺得楊晴兒有些可憐兮兮。

石梅便道:“凍僵的蛇看著可憐,一旦你把它暖熱乎了,它馬上反咬你一口。”

張氏賈敏馬上想起楊晴兒巴望著婆婆死了好當家,一點同情煙消雲散。

這樣的媳婦誰敢要呢。

正月初五,王家請客。

石梅辭了,直說身上不大舒服。

張氏回了張家探望她兄長,順便幫他兄長歸置歸置。

賈政護送王氏,帶著賈珠賈璉賈琮元春去了一日。

臨行,石梅叮囑賈珠:“看著點你父親,彆讓你父親吃醉了。”

賈珠是個聰明人,應道:“祖母安心,孫兒省得。”

賈珠通過他母親的叨叨,早已經知道,舅父家的幾個女子不妥當。

祖母隻怕擔心父親中了圈套。

果然,這日回家,賈政又吃醉了。

王氏回來就跟石梅告狀,說是賈政竟然在酒席間跟甄家的賤人唱和吟詩,飲酒作樂。

賈珠十分尷尬,替他父親解釋:“父親沒有胡亂走動,那兩個女子吃醉了,忽然跑出屏風吟詩敬酒。

她們是主,我們是客,也不能生硬的拒絕,孫兒也喝了。“

王氏道:“可是這不和規矩……”

石梅淡笑:“王家是不懂規矩,也不是酒樓,如何讓姑娘出來見外客。”

王氏忽然間嗬嗬一笑,哧溜跑出了榮慶堂。

少時,丫頭回稟,二奶奶做了車架出門了。

石梅與賈珠都知道,王氏隻怕打回娘家去了。

賈珠慌忙辭彆。

石梅這裡吩咐金山陪同賈珠前往。免得打起來,傷了王仁,壞了過年的興致。

虧得今日賈璉這個混小子不在家,不然又會跑去跟王仁乾仗了。

然後,金山回來稟報,王氏沒跟她嫂子打架,這回把甄婧兩個表姑娘打了。甄婧的臉打腫了,把甄媱的腿腳砸傷了。

甄氏氣得要跟王氏撕架,甄家女在王家她有責任的。

王子勝攔住了甄氏,卻被妻子誤傷,抓花了臉。

王子勝這回真的氣病了。

石梅這裡忙著派遣金山陪同賈珠前世探視,吩咐賈珠好好勸慰舅舅。

初六,賈赦回家來了。

得知賈政差點被王家陷害迎娶瘦馬,差點成為京都的笑話。

賈赦氣得挫牙:“欺人太甚,老子總有一日跟他們算賬。”

初七,賈赦帶著賈政去郊外田獵,合著一般子狐朋狗黨玩了一天。

初八,林家請客,宴請榮寧兩府。

石梅帶著榮寧兩府的後輩去林家赴宴。

這一回兩家融洽得很。

這一回在林家,碰見杜祭酒兩夫妻。

卻是林家的親眷少,杜祭酒夫妻是被林如海上門請求,作為男方的長輩來陪親家。

這格調很高了。

然後,就是八公府請吃吃請。

石梅也有去的,也有推辭了。

轉眼到了元宵節。

正是觀燈走病的日子。

也是賈敏在家過的最後一個元宵節。

石梅決定帶著賈敏出去過橋走病,最主要是去城門摸釘。

張氏聞言也炯炯有神去摸釘。

她想再生個女兒,元春實在太惹人饞了。

賈政賈赦賈敬賈政賈珠賈璉騎馬護著石梅張氏賈敏幾個坐馬車。

她們先去城門摸釘,然後再去午門去走金水橋。

若是遇見陛下撒龍錢,撿到一兩枚,就是一年的福氣。

這日一家人陪著賈敏張氏楊氏摸了城門釘,然後去午門走橋。

好家夥,午門前亮如白晝,人山人海。

卻原來,嘉和帝已經撒過兩回銅錢了,他們趕上了最後一次。

石梅說道:“這個摸樣,根本走不上金水橋。你們幾個去搶銅錢,搶完了銅錢,我們回薈芳園走橋。”

賈赦賈政躍躍欲試,跑去搶銅錢。

賈珠賈璉也哧溜下馬跑了。

賈琮要跑被石梅抓住:“哎喲,琮兒還是彆去了,你長著這麼可愛,祖母擔心被人搶走了,族母可要傷心喲。”

賈琮聞言得意得很,忙著安慰祖母:“祖母彆擔心,孫兒這麼聰明,才不會被人搶呢,搶走了我也能回來,我認的路呢,也認得咱們家的門呢。”

石梅正跟賈琮逗趣兒,下一刻,一陣狼哭鬼叫,隨即一陣群魔亂舞。

卻是嘉和帝這個老兒又撒銅板。

石梅不免擔心,賈珠賈璉會不會被人踩踏。

不過想到有金山跟著,想來無事。

然後,人群平靜了,開始疏散。

賈赦賈政先回來。

賈政一個銅板也沒有,還被人擠掉了帽子,踩了腳。

賈赦搶到兩個銅板。都不知道該給誰了。

車行有四位女眷,給誰沾福氣呢?

正在不知所措,賈珠賈璉回來了。

賈璉這小子臉上都笑開花了。

兩隻袖子沉甸甸的全部都是閃閃亮的銅板。

石梅十分訝異:“這是怎麼搶得呢?”

賈璉搶著說:“我讓金山叔猴摟著我,我在上麵瞧的真真的,陛下一撒錢,我飛身上去兜著袍子接。

就聽嘩啦啦下雨一樣。

然後,第二籮撒下來,孫兒又去接,接到三回,後來大家識破了,陛下撒錢的方向也變了。孫兒再是快,也趕不急了,沒搶到了。”

石梅一戳賈璉的額頭:“你這個小子,再讓你搶下去……”

驀的,石梅發現家賈璉說話的漏洞:”猴摟著你怎麼跑呢?“

賈璉嘻嘻笑:“人山人海摩肩擦踵,孫兒心裡一急,踩著人頭肩膀,然後又被金山叔及時抓回來。”

石梅後怕無比:“你這個冒失……皮猴兒,為了幾個銅板摔下去怎麼得了。”

金山忙道:“我們幾個分散開了,少爺踩著我們的肩膀,再不會閃失。”

石梅一顆心這才安定,“下次不可。”

賈璉搶到了將近三十枚銅板,全家每人一枚還有剩餘。

賈赦看著兒子,與有榮焉的同時,喝了一盞檸檬茶。

賈琮元春每人得了兩枚銅板,高興得把哥哥誇上天。

賈珠手裡的三枚銅板沒好意思拿出來,隻是賠笑:“孫兒看著人太多,就沒擠進去。”

石梅拍拍賈珠:“嗯,不愧是哥哥,比璉兒琮兒兩個猴兒叫人放心。”

賈珠有些臉紅。

張氏又是高興又是擔心,隻是石梅已經責備過了,不好再責備:“要聽祖母的話,下次做事量力而行,不可隨性胡鬨。”

一家人回府之後從寧府進門,穿過薈芳園,過了溪流上的小橋。

翠微山上的流水引進了榮府的荷花池。

賈敏說,翠微山泉水疑似帶了一絲絲靈氣。

故而,榮府如今在後院開挖了水井,將翠山泉引進,用鵝卵石通道過濾,井水另一邊引進池塘,池塘水跟稻田灌溉水渠相通。

石梅想,用不了幾年,或許,農夫的稻米,可比禦稻田裡的胭脂米。

翌日,正月十六。

石梅清晨收到兩個消息。

第一個消息,關於寧府。

不知道何故,賈珍把楊晴兒的腿杆子打折了,並下令,將楊晴兒關進家廟,吃齋念佛,至死方休。

第二件消息。

王家的兩位表姑娘甄婧甄媱,昨夜晚過橋走病的時候,被一群浪蕩子給輕薄了。

輕薄甄婧的是鎮國公府的庶子水潼。

鎮國公庶子,雖然沒有爵位,沒有官職。

然而,人家是宗親,身上流著跟皇帝一脈相承的血脈。

甄媱卻是被忠順王的侄子看上了,直接帶回去做了小妾。

王子勝的夫人哭成淚人,不知如何跟娘家交代。

對於此事,石梅冷笑,王子騰真是好手段。

之前錯怪他了。

以為他是對付榮府,結果卻是為了給皇室宗親家裡安插釘子。

鎮國公的庶子雖然沒有官職,可是鎮國公卻是散軼大臣。

散軼大臣的官兒不大,卻在核心位置。

忠順王就更不用說了。

這女子進去,總能偷聽到一星半點的消息。

石梅很快通過槅門到了寧府。

石梅雖然不喜歡楊晴兒,但是,忽然把人關進家廟,肯定要問問清楚。

王氏偷盜家族秘密都隻是析產彆居,也沒限製她的自由。

難道楊晴兒的罪過比王氏還重?

石梅過去,楊氏正摟著賈蓉哭泣。

賈珍則眼珠子通紅的跪在一側。

石梅一下就糊塗了,難道楊氏偏向楊晴兒?

石梅不問還好,一問之下,楊氏頓時崩潰:“嬸子啊,侄媳婦真是不能活了……”

楊氏激動之下,差點把孩子摔了。

石梅唬了一跳,慌忙抓住賈蓉。安撫了半日方才知曉,賈珍要摔死賈蓉。

這般時候,因為石梅前來,賈珍的脾氣有所收斂,給石梅請安之後,再也不肯言語。

石梅詢問賈珍:“蓉兒是你兒子,他還那麼小,怎麼也是親生骨肉,怎麼能這樣胡說呢。”

賈珍冷哼:“這個野種不是我生的……”

石梅驚駭之極,賈珍卻咬緊牙關再不肯透露。

楊氏卻是哭得暈厥過去。

賈珍得知母親暈厥,噗通一聲又跪下了。

杏兒這時小聲說道:“少奶奶跟楊家的表少爺那啥那啥,被大少爺抓住了,好一頓打,不是我們太太,少奶奶隻怕昨夜就被打死了。”

石梅道:“所以你們少爺懷疑蓉兒^"

杏兒頷首:“不是的,是少奶奶親自說的……”

石梅真是無語了。

楊晴兒這個禍害,到底還要禍害多少人,害了自己姑母,如今又來汙蔑自己的親生兒子。

石梅問道:“少奶奶為何這麼說?”

杏兒是個通房,雖然不好意思,還是說了:“我們少爺當時抓住了把楊家的表少爺,一氣之下把楊家表少爺打了個半死,還把那下頭的雀蛋踩碎了……”

石梅愕然。

卻知道,賈珍這種戀愛腦,的確乾得出來。

當初有多麼喜歡,現在就多麼憎恨吧,尤其自己心愛的老婆竟說孩子是野種。

“你們老爺呢?”

杏兒道:“老爺大清早請了大夫去楊家了……”

賈珍把人變成太監,賈敬眼下能做的就是保住那人的性命。

隻要人不死,這種偷人老婆的敗類不會有人同情。就怕被政敵抓住撕咬。

所以這事兒最好能夠私了。

這個賈珍還是缺乏鬥爭經驗,要整人,什麼時候不能整。

比如整他外婆舅舅就整的很好。

隻可惜,遇到男女之事。

俗話說,奸情殺人。

楊氏昏睡,賈珍拒絕開口,隻是硬邦邦的跪在主院大廳,抗議他娘。

石梅等了半日,知道賈敬今日隻怕回來晚,因此決定回家去跟賈赦幾個商議一下對策。

賈珍傷人致殘,已經觸犯刑法,最少也要罰款數千,徙千裡。

勞役兩至三年。

賈敬估計是想私了。

然而,石梅覺得長痛不如短痛,與其被人抓住撕咬,不如上報大理寺,該如何如何,免得越壓越危險,變成致命的炮仗。

杏兒得知石梅要回府,哭求石梅:“老太太,求您把蓉兒抱回去暫避一時,奴婢怕太太不醒,攔不住大爺,大爺縱然不摔死蓉哥兒,隻怕也是拋棄不顧。

老太太您可憐可憐我們太太,若是蓉兒再出事,我們太太真是活不成了。“

石梅抱著蓉兒出門,賈珍起身阻攔:“叔祖母,您把孩子交給孫兒吧……”

石梅盯了賈珍半晌,吩咐杏兒:“把你們太太的玻璃鏡子拿來。”

杏兒不知何意,卻是戰戰兢兢抱來了。

石梅道:“照著你們大爺。”

杏兒把鏡子支在賈珍麵前。

石梅把蓉兒跟鏡子一平擺著:“自己看,這眉眼,這嘴巴,哪兒不像你?

你像你父親!

蓉兒就是你們父子的翻版。標準的賈氏家族的容長臉兒。”

賈蓉虧得像父親,不像祖母,否則,小命真的要不保。

賈珍不看。

石梅就伸出一隻手摁住他的腦袋看:“看看吧,這個眉眼像不像?

你母親之所以護著蓉哥兒,因為榮哥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枉自稱聰明,這一點都想不通。

楊晴兒隻怕是憎恨你打殘了她的情人,這才報複你,讓你做錯事,悔恨終身。不然,你去試試,就說蓉哥兒已經丟了,看她如何反應。”

賈珍聞言通紅的眼珠子終於轉了轉,看了賈蓉一眼,真是跟他有八分像。

可是,賈珍就是彆扭,覺得這個孩子臟。

石梅見賈珍不發橫了,把孩子遞給賴嬤嬤,說道:“好好照顧你母親,你父親大約是去楊家談條件了,你仔細等著吧。

依我想,楊家不把你們父子咬下一塊肉來,隻怕不會輕易罷休。”

石梅回府思忖片刻,找誰商議呢?

賈政此刻在前院功書,隻是,賈政人脈有限。

再者,考期臨近,不好耽擱。

最後,石梅讓找了賈赦回家商議。

賈赦聽完,馬上就有主意:“母親還記得敬大嫂子的表姐,兵部侍郎楊夫人?若是請動她居中斡旋,多半能夠事半功倍。

說起來,賈珍下手是有點黑,可是,哪個男人遇見這事還能忍得住?”

石梅道:“我就怕那些政敵抓住了撕咬,所以我想,實在不能和解,乾脆跟楊家對簿公堂,然後斷親。從此乾乾淨淨,互不相乾。”

賈赦一笑:“母親這個思路好,咱們就跟楊家這般談判,若是他獅子大開口,就跟她對簿公堂。

珍兒年輕,發配兩三年,回來照樣做爵爺。他為了男人的尊嚴而戰,坐監也不醜。”

賈赦這時起身言道:“我去找找敬大哥,看看能不能幫一把。”

傍晚,賈敬合著賈赦一起回府了。

果然,楊家提出了苛刻的條件。

總共三條。

第一條,楊晴兒不成了。

但是,賈珍婚姻要楊家同意才成。

第二條,補償楊成明(楊晴兒的奸~夫)五萬兩。用於今後的生活費用。

第三條,替楊大哥候補官員,文官武官不論。

雖然楊大哥臉上受傷,但是隻要稍微修飾,看不出來。

石梅道:“賈珍的媳婦由他們安排,豈不是放一個家賊進門?

如此,寧府永無寧日。你可要考慮清楚。

這般看來,那楊大嫂跟楊婆子並無區彆。

若是私了,寧府今後就是楊家的錢莊。”

賈敬頷首:“赦兄弟已經說了嬸娘的主意,我這就回去跟他們娘兒們商議,我們打官司。”

石梅道:“到時候發配的時候可以給他找個好地方,比如各地的台站。

再者,賈珍也要出去磨煉磨煉。”

賈赦道:“兒子去刑部打探過了,珍兒這種可以繳納贖罪銀贖罪,然後,就在京都附近勞役一年。

畢竟楊家小子也有罪。

若不是他成了太監,老子給他安個強逼官眷,發配嶺南去吃瘴氣。”

賈敬告辭。

石梅又道:”告訴楊氏,蓉兒我替她養著,叫她安心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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