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府第三代出了舉人了。
石梅嘴巴笑得合不攏:她的腦袋越發穩當了。
石梅本來以為他會跟賈數一起。
結果, 這小子訪問了姑父,在林梅村待了一個月, 就去了東省地領略北國風光。
賈珠是跟著張玨賈璜的年禮隊伍一起進京。
若非是史家有葬禮,石梅真想大擺三日流水席。
然後, 石梅決定去城外施粥三日,以賈珠的名譽。
榮寧二府臘月初八已經支起了粥棚。
石梅便讓人另外搭建一個粥棚,以賈珠的名義支起一口粥鍋。
原本的說的三日。
結果石梅給了一百銀子。
賈珠卻說自己的粥棚怎能不出銀子呢?
自己也出了一百兩銀子。
元春祝賀哥哥,也出一百兩。
賈璉出了五十兩。
他沒有賈珠的財力。
賈珠元春如今每年都從賈政手裡分到一千兩銀子。
賈璉隻有壓歲錢。
然後,賈赦張氏拿出了二百兩銀子。
他們不能超過賈母。
賈政不好意思, 也出了一百兩。
賈蓉賈琮賈璋都出了二十兩。
迎春惜春探春每個人湊了五兩銀子,是個心意。
然後,賈敬楊氏聽說這邊湊銀子給賈珠支撐粥棚,也送來二百銀子。
攏共一千零貳拾五兩銀子,足足支撐了三個月。
這是大家沒想到的事情。
然後, 喝粥的乞丐知道是榮府新舉人特特施粥。
這些乞丐要飯也要出經驗來了,十分會湊趣兒。
每個人喝粥都說一句:“祝願舉人老爺金榜題名。”
賴尚榮守著粥棚, 高興了給人多加一勺子粥飯。
賴嬤嬤見她孫子傻傻的樂嗬。
想起當初。
老太太曾經說過, 等她過生日就給家裡的奴婢脫奴籍, 順便把賴尚榮也放了奴籍, 誰知道老爺就走了。
老太太似乎忘記了這事兒了。
等到老太太生日,金陵一攤子的爛事,她就更加不好意思開口。
一拖二拖就是十幾年。
賴嬤嬤就想,下一次等老太太六十大壽,怎麼也要給孫子求個恩典。
那樣, 重孫子就是良籍,不能科舉,捐官卻可以了。
這個年,榮府過得十分低調。
往年請客擺酒這套都改了,一切從簡。
林母卻是正月初八做周年。
賈珠二月要參加會試,根本不可能再去江南。
賈璉是宮廷侍衛,要進宮當差。
賈赦賈政都有差事,走不開。
榮府在榮府的男丁唯有賈琮空閒。
賈琮今年十四歲,卻是刀槍劍戟門門都會。
如今能夠耍得起六十斤地位大刀□□,出門辦事不在話下、
賈赦因此跟賈琮談了一次話,賈府男丁隻有他有空,希望他勇敢些去林家姑父家裡走一趟。
賈琮早就想念表弟青玉了,一聽能夠見表弟,高興的了不得。
石梅也知道賈琮的能力,唯有張氏有些不放心。
賈赦便在臘月二十,讓賈琮跟金山手裡十二位十五六歲的徒弟比試。
賈琮無論是拳腳還是刀劍都在這這些徒弟之上,且這次出行,金山會派遣四名斥候隨行護衛。
張氏這才安心。
想著這一路頂風冒雪,特特把賈代善曾經使用的大馬車進行改裝,車壁車頂車輪都是精剛打造,刀槍劍戳之不破。
然後,整個車廂都用貂裘裝飾,坐墊卻是厚厚的新棉絮。
即便不能趕上客棧,在路上也不至於受凍。
賈赦隻是歎息:“這樣沉重的馬車,不知道要累死多少馬匹。”
賈琮卻跟父親擠眉弄眼,賈赦這才閉嘴,不再跟張氏爭執。
石梅耳聰目明,知道父子們要弄鬼。
石梅隻好居中協調:“帶著你父親的名刺,沿路遇見驛站就換馬吧。”
臘月二十五,賈琮在賈數與賴大的陪同下出京,返回金陵去了。
石梅張氏拉著賈琮的手送出榮寧街。
然後,石梅張氏這裡正在告辭,賈蓉帶著八名護衛出來了。
賈蓉也要去江南林家參加林母的周年大祭。
張氏這才沒話了。
賈蓉才十二,比賈琮小兩歲呢。
楊氏原本是讓賈珍去的,結果賈珍卻說等年後再出門。
林家正月初八就要大祭,年後哪裡趕得及?
賈蓉不願意跟賈珍碰麵,便跟賈敬請命,要隨著賈琮一起去江南。
賈蓉說:“索性孫兒今後也要靠自己,不如跟著琮兒叔叔出去曆練一番。”
賈敬一想,榮府那邊有護衛。
賈數的二十幾個車把式手低都有功夫,還有八個鏢行的鏢師。
可謂萬無一失。
關鍵是賈琮賈蓉的功夫也不弱,能夠自保。
賈赦賈敬賈政,賈珠賈璉賈璋幾個,一直把賈琮幾個人送出了京郊十裡亭,方才返回。
縱然賈琮帶了大管家,四名護衛,再有賈數一行二十幾人護衛,張氏還是憂心不已。
正月初六,賈赦親手把金陵的鴿哨捎回平安信交給張氏。
她一顆懸心才落地。
隨即摸著眼淚;“才十四的孩子,心那麼野,主意那麼大,我怎麼勸說都勸不聽,竟然敢把我準備的車架撂下了。真是氣死我了。”
賈赦笑道:“你就是嘚瑟,十四歲的兒子會辦差了,恭喜大奶奶,您教子有方。”
張氏嗔怪:“你做爹不心疼,還不許我心疼。”
賈赦道:“你也不看看他出門什麼陣勢,這一行人不打劫彆人就好了。
誰敢打劫他們?“
賈琮原本說好了要在二月十二吃了表弟表妹的壽麵返回。
結果,賈琮寫信回來,要在林家跟著林姑父讀書。
張氏難免又悄悄落淚。
跑來跟石梅訴苦感歎,黃嘴丫子翅膀硬了,要飛了。
然後,楊氏也來跟石梅訴苦,賈蓉也不回來了,要在江南跟著姑祖父讀書。
楊氏抹淚道:“蓉兒這是怕了珍兒了。
赦弟答應了,開年之後,讓珍兒在西山做校尉,蓉兒肯定聽見了,心裡害怕,躲出去了。”
石梅不免勸道:“這也好。
林如海可是探花出身,如今正好有空閒,這是彆人請都請不來的恩師大人。
又有琮兒青玉陪著,加上江南人靈地傑,隻怕比在家裡還學的好些。”
且榮府的私塾先生要跟賈珠一起參加會試,年前又辭館了。
葉箏賈璋的恩師還沒著落呢。
他們去向林如海求學正好。
回頭卻說史家。
史鼐史鼎都遞上了丁憂的折子。
蘭州海疆暫時沒有戰事,兄弟丁憂的折子都獲得允準。
正月二十五,史鼐史鼎兄弟扶靈返鄉。
榮府石梅賈赦賈政再有府裡的幾位少爺一直送到城外十裡亭,方才祭酒告彆。
二月便是賈珠下場的日子。
石梅原本希望賈珠三年後再下場。
但是,賈珠說他想試一試,不成隻當積累經驗了。
然後,不出意外,賈珠名落孫山了。
雖然賈珠的人緣很好。
但是,考試就是考試,來不得半點虛假。
賈珠後來默出了文章求教山子野與杜尚書。
兩人都說他的文章辭藻華麗,內容卻有些虛浮。
但是,孩子的靈性有,有待磨礪。
賈珠沉默大約一個禮拜,重新振作起來,決定到江南向林姑父求學。
然後,石梅就說:“索性就把賈璋葉箏都帶著吧,還有幾個伴讀也一並帶了。珠兒好好指點幾個族兄,今年好歹過了童生試。”
然後,三月初。
賈珠帶隊,冰雪消融之後,帶領一路人馬十二人,浩浩蕩蕩出門了。
賈璉眼紅的很,卻是他在侍衛處掛職,逢年過節要當差,走不開。
然後,張舉人又考中了進士了。
榮府的私塾真是成了進士搖籃。
哪怕賈珠自己敗落,竟然有好幾個落地舉子到榮府應聘。
卻是榮府的學子都出門遊學了,唯一的賈璉在國子監。
這些舉人隻得遺憾而去。
三月中旬,賈珍到西山任山字營校尉,手底下也有三百人。
正五品的武官。
賈珍做得有模有樣,還跟副將馮唐的兒子,西山郎官馮紫英混成哥們。
雖然馮紫英隻有十五歲,賈珍已經二十九。
但是,這兩人都是喝酒罵娘的脾氣很對胃口,見麵不久就成了兄弟。
賈敬楊氏對賈赦真是千恩萬謝。
如今,楊氏嘀咕的事情就剩下兩宗。
一宗是牽掛賈蓉。
一宗就是嘀咕餘氏怎麼還不懷孕。
好在有個芝芝嘴巴甜蜜,哄得楊氏開開心心。
這一年,榮府萬事順遂。
石梅真正心神放鬆。
旬日跟媳婦張氏孫女登山鍛煉。
如今整個女學的學員幾乎都愛上了登山運動。
跟元春一批入學的族姐妹們,已經開始相親。
因為有在主家嫡枝附學的經曆,加上本人腹有詩書,氣質出眾。
媒人幾乎要踏破門檻。
當然,大多數是京郊大地主,或者是京都大商人,隻有少數是六部主事一下的官員。
行伍人家不少,大多數是想依附賈赦,求取晉升。
後街侄兒媳婦拿了男孩子的條件來詢問石梅的意見。
石梅的意見就是二條:“無論家族多麼富貴,父母多麼能乾,把我握兩條準沒錯。
一是家庭是否良善之家。
若是心狠手辣的人家,即便萬貫家財,這種家庭也是火坑,不能嫁。
二是看女婿本身是否能乾。
能乾的涵意,不一定要科舉入仕,就是看他種地,是不是勤勤懇懇的種地,做生意是不是良心生意。
當兵的是不是積極努力。
滿足這兩點,就可以結親。”
三月的時候,雅娟的婚事有了著落。
南方是賈政的屬下,工部六品主事替自己嫡次子求親。
這次子在府學讀書,今年十六。
已經是秀才,憑著本事進了官學。
石梅便帶著毓秀母女去碧雲寺燒香,兩個親家母見了麵。
毓秀的口碑在京十分好。
無論是從前隱忍婆婆抬舉瘦馬,還是後來向娘家求救,還是如今獨自教養兒子閨女成人,孝敬前公公,都被人們津津樂道。
遇人不淑的毓秀,儼然成了逆境求生的榜樣。
誰能保證一輩子順遂,一輩子不遇見白家那樣的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