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徜本正聽得蹙眉,忽然聽聞此言,轉頭望向母親,曾氏有那麼點看女婿味道,朝陸徜道:“你瞧你妹妹,和陶家小五往那一站,登對不?”
上了些年紀女人就愛做媒,曾氏也不例外,看著年輕小輩在一起,都像看歡喜小冤家,恨不得都能湊成雙雙對對。
“不登對!”陸徜毫不猶豫地打破母親幻想後起身,朝明舒走去。
“你說你跌落疊石山之事,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而為?”
明舒正在苦惱,忽聞陸徜聲音響起,轉頭一看,果然是阿兄站在自己身邊,她眼珠轉了一圈,扶牆站起,巴著陸徜手臂,委屈道:“對啊,是被人推下去,你妹妹被人欺負了!”
陸徜任由她抱著自己手臂,道:“想報仇?”
明舒拚命點頭。
“可你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如何報仇?”陸徜又問。
“我雖然還沒證據,但我已經有八成把握,隻要能讓我再進殷府,我自有辦法讓那人現形!”明舒斬釘截鐵道。
“要進殷府有何難?”陸徜卻道。
“你說得倒簡單,沒聽五哥說,殷家不肯再提此事了,也不讓我進府。”明舒垂頭,又拉著他手,怨念十足道。
“這是他們不想提就能不提嗎?推人下山為蓄意傷人謀命,你沒死是你命大,可以報官!”陸徜麵上仍冷,指腹不經意撫過她手心,卻是一陣異樣滋味。
“報官……”明舒嚼著陸徜話,尚未能全部領會。
“可明舒既沒看到人,又沒證據,就算報官又有什麼用,不還是衝著淑君去?”陶以謙不明白陸徜意思了。
陸徜不和他解釋,明舒卻猛然間笑開:“五哥,你傻啊!我阿兄意思是,光腳不怕他穿鞋!報官不是我們主要目,見你外祖父和舅舅才是主要目。殷家是有頭有臉人物,必定不想攤上這種官司,到時候主動權在我手中,我要見你外祖父和舅舅,不就易如反掌!”語畢她又得意洋洋地望陸徜,“阿兄,我說得對不對?”
她阿兄,看著是個正人君子,居然也會想出這種損招來,真不愧是她阿兄。
“妙啊!陸兄這招真是妙!”陶以謙如醍醐灌頂,當下擊掌稱讚,隻是那掌擊到一半,他忽然又反應過來,這是幫著外人對付自已經外祖家,頓時又哭喪著臉——都被這對兄妹給帶溝裡去了。
“阿兄……那你是準我管這檔事了?”明舒心情大好,搖著陸徜手撒嬌道。
陸徜轉頭望著她,麵無表情道:“我不是準你管彆家閒事,但你既是被人所傷,這筆賬,總要討回來!給你三日時間解決這件事,夠了嗎?”
明舒咬咬牙:“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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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令狀立下,明舒片刻都不耽誤,又把先前交代陶以謙去辦幾件事再細細囑咐了一遍,讓他無論如何在三天以內辦妥,其中細節又與陶以謙琢磨了一回後才放陶以謙離去。
時間不多,陶以謙要辦事卻繁雜,當下連曾氏留飯都推辭了,匆匆離去,與明舒分頭行事。
明舒用了個囫圇飯後就躲到房間裡,對著自己小本本又寫又畫,倒是不去騷擾陸徜了。
夜暮微降,明舒咬著筆杆總算理出個頭緒來,正大字癱在椅上放鬆,外頭陸徜敲門。
“阿兄。”她讓陸徜進來,自己卻還是懶洋洋坐著,沒個正形。
陸徜習以為常,把手中托盤往桌上一放,道:“把腳伸出來。”
明舒怔了怔,隨即會意,陸徜要給她換藥。
“我自己來吧。”傷在腳上,要脫了鞋襪,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陸徜已經坐到床沿,手裡膏藥盒已經轉開,聞言隻衝她挑眉。明舒隻好慢慢抬起腿,緩緩地……緩緩地將腿擱到床,而後,那腿又被他輕輕捏著放在了他膝上。
脫鞋除襪,舊繃帶一圈一圈被解下,青紫皮肉和紅腫腳踝都落進陸徜眼中。
陸徜眼神一沉,挖了一大坨藥膏抹在傷處,而後用搓熱手揉開藥膏,力道漸漸加大,明舒疼得不行,卻也沒叫喊,任由陸徜推淤散血。及至藥膏抹好,繃帶重新紮好,陸徜方望向明舒,她額上已經出了細密汗。
見他望來,明舒隻道:“阿兄,你真好。”
陸徜似乎並沒領情,冷冷回她:“還不把你豬蹄收起來。”
豬蹄?!
好吧,她收回她感動!
明舒恨恨穿上襪子,看著陸徜低頭收拾傷藥繃帶,忽然上床,飛快坐到他身邊,用雙臂緊緊摟住他脖子,再將頭一歪,湊在他耳畔道:“阿兄,不生我氣了吧?”
“……”陸徜頓時失聲。
豈止不生氣?他氣都快上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