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酸(2 / 2)

榜下貴婿 落日薔薇 8574 字 9個月前

“我把東西收拾到阿娘那邊了,屋子給你騰出來,你搬上來吧。馬上要應試,清靜點好溫書,夜裡也得休息好,才有精神。以後一日三餐,我給你端上來,你就安安心心在屋裡溫書,我絕不給你找麻煩。”明舒讓出道來。

陸徜看看收拾一空的房間,又看看滿麵堆笑的明舒,這會她和昨晚那把他折磨得牙根發癢的酒鬼可不一樣,甜甜笑著是個十足貼心的妹妹。

陸徜頭疼“兄妹”這詞,很快撇開這念頭,隻道:“委屈你了。”

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明舒還是覺著不對勁:“阿兄,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我知道我不該醉酒,可昨日聞安聽了謝熙的事難過,所以我才陪她多飲了幾杯。”

“嗯。”陸徜還是淡淡的,也不罵她。

明舒越發覺得不對,但也不能開口問他為什麼不罵自己,顯得她多欠罵一樣,於是蔫蔫抱著東西走了。

陸徜進了屋,屋裡雖然收拾乾淨

,但仍舊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香,和昨夜他湊在她枕側聞到的一模一樣。思及昨夜,他心內又開始翻騰,隻能急步走到窗邊,將窗子一把推開,坐在窗前看起書來,力爭將心靜下。

明舒果然沒來吵他,隻在晚飯時把飯送到他屋裡,走路也不帶聲,送完人就離開,把屋門帶上。

陸徜的心慢慢就靜了。

隻是這靜,仿佛冬日水麵薄冰,被輕輕一碰就碎了,仍舊露出底下翻湧的波瀾來。

夜裡他褪衣上榻,床上換了被子卻沒換褥子,他一躺到枕頭上,就又聞到那股香氣,輾轉縈繞,便如她躺在身邊一般。陸徜睜著眼對著黑漆漆的房間看了許久,終於翻身坐起。

燙,體內像有火在肆虐,他睡不著。

這火發作不出,隻能靠意誌克製,他定定坐了片刻,掀被下床,披上衣裳出屋下樓,到廚房裡拿瓜瓢舀了兩瓢冷水,儘數潑在臉上,這才平靜些許。

但那房間,他是絕不肯再回去睡了。

翌日,明舒心裡惦記著給陸徜送早飯,她醒個大早,揉著眼下樓,正想喚曾氏,卻見陸徜已然坐在廳裡看書。

“阿兄?”她打個招呼,奇道,“你怎麼不在屋裡溫書?”

陸徜頭也沒回,隻是隨口“嗯”了聲,明舒打他身邊走過,看了他兩眼。

是她錯覺嗎?阿兄眼底怎麼有些發青?莫不是整夜未睡在這兒溫書?

這未免也太勤奮了,她要去買點補品讓阿娘給他燉上。

————

日子一天天過去,陸徜留在家中專心溫書,明舒也收起心思哪也不去,就擱家呆著。

她怕她要是跑出去,又害陸徜分心,索性連聞安和殷淑君的邀約都給推了,心想著等阿兄過了會試,她再琢磨彆的事。

就在這樣平靜的日子裡,鬆靈書院的凶案卻在汴京漸漸傳開,就連明舒所住的這平民百姓聚居的勝民坊,近日也都紛紛談論著這樁凶案,連帶永慶候世子也被人言淹沒,他與唐離那事沒能瞞住。

明舒聽說因為謝熙與唐離之事,聞安縣主心傷病重,幾乎下不來床,坊間都同情這位可憐的縣主,而謝熙剛從牢獄中脫身回府,就被永慶候五花大綁親自押到郡王府外求郡王與縣主諒解,可謝熙在府外挨了父親一頓鞭子也沒能讓他們進入郡王府,最後是病殃殃的縣主扶著丫鬟的頭出來,滿麵淚水地告訴謝熙,願意成全他與唐離,願意退了這門婚事。

一時之間,京中無人不同情這位所遇非人的聞安縣主,又深深佩服她的為人,與她相較,謝熙君子假麵被戳破,坊間罵聲不斷。而郡王這回倒終於做了件老父親該做的事,他入宮麵聖,向聖人陳情聞安之傷,又求聖人主持公道,再加上此前三皇子與尚書令的上書,一道聖旨降下,聞安與謝熙奉旨退婚,誰也無法指摘,這也徹底斷了謝家借郡王保住謝熙的路。

又過幾日,聖旨降到謝家,謝熙因其種種所為,品性惡劣德不配位,念其父親有功於國,沒有削其家族爵位,但革去謝熙本人世子之位,貶作庶民,並永久革其參加科舉的資格。

明舒聽到這些傳言時,手裡正拿著聞安送來的信,那個傳說中病得下不來床的縣主,在信中笑得猖狂。

這手段,果然和殷淑君不在一個層次。

————

春日乍暖還寒,最是反複無常的季節,隔壁的李老太太這兩日又病重,咳嗽連連。魏卓找了兩個丫鬟過來照料,無需曾氏日日照應,但她隔三差五還是會上門問候幾聲,這日帶著明舒過去送點心時,正好碰見魏卓過來瞧老太太,三人便一起進了門。

老太太已經不大認得人了,正坐床上喝藥,見曾氏與魏卓一起進屋,渾濁的眼睛就是一亮,直勾勾看著曾氏和魏卓。兩人上前各問了聲老太太好,李老太卻忽然哭出聲來,一把拉住魏卓和曾氏,哽咽道:“你們……你們可算回來看我這老太婆了……”

眾人都是一怔,隻見李老太將魏卓的手放到曾氏手背上,抹著眼繼續道:“兒子,媳婦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一邊說著,她一邊哭得更加傷心。

眾人聽明白了,李老太將魏卓和曾氏錯認成死去的兒子與離開的兒媳了。

這就尷尬了,曾氏麵上見紅,那手收也不是,留也不是,魏卓也不自在起來,小丫鬟見了剛想解釋,卻又被曾氏攔下。

曾氏慢慢抽回手,挨著老太太坐下,溫聲勸解,魏卓也明白她的意思,索性收起尷尬,也扮起李老太的兒子寬慰老人。

老太太哭了良久才漸漸平靜,瞅著眾人直笑。明舒杵在旁邊,一會看看曾氏,一會看看魏卓,不知怎得看出點趣味來。待老太太被安撫妥當,重新躺回床上,幾人這才從老太太屋裡退出。

因著老太太的錯認,曾氏和魏卓出來繼續尷尬,曾氏被明舒挽著手慢慢走在前麵,魏卓跟在後頭,出了李家。

“曾娘子。”魏卓叫住曾氏,“剛才,謝謝你。”

大夫說過李老太太已經病入膏肓,熬不過這個春天,臨了能圓她一個心願,對老人來說,也算是這輩子的安慰了。

“客氣了。”曾氏不大敢看他,隻還了個禮便告辭離去。

明舒與她走出兩步,她又忽然停下腳步,往四周張望。

“阿娘,怎麼了?”明舒問道。

“不知何故,我近日出門,總覺得附近有人跟著。”曾氏左右看了幾眼,並沒發現什麼異常,“可能是我多心了。”

她語罷又拉著明舒走了。

魏卓站在原地,他耳力極佳,將曾氏的話聽入耳中,目光一轉,便鎖定對麵巷口處站的男人。那男人與他對視一眼後,仿佛做賊心虛般避開他的目光,退入巷中。他幾個箭步衝到巷口,伸手猛拽那人後領,將人掀翻在地,毫不客氣抬腳踩上。

“何方宵小,在此窺探良家女子?”

那人並沒武功,半點反抗不了,“唉喲”痛呼了幾聲,抱住魏卓的腳踝叫囂:“快……把腳拿開。爺……爺是尚書令府中家丁。”

“尚書令?陸文瀚?”魏卓蹙眉道。

“大膽,我家大人的名諱,你也敢直呼?”那人啐罵道。

“嗬。”魏卓冷笑,“我就叫了又如何?”

地上那人剛要罵他,抬眼望去,卻見魏卓眼底肅殺一片。

戰場上殺回來的人,手裡染的血,全都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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