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兒女親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難不成他還想越過我這做娘的去?”許氏不以為意道。
郡王妃還要說什麼,外頭忽然哭哭啼啼跑進來幾個人,其中哭得最可憐的,正是許氏邀來賞春的閨秀之一。
“這是怎麼了?”許氏已然站起,忙命人扶那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娘子進亭子。
小姑娘哭得妝也花了,釵鬢散落,衣裳上也俱是泥巴,委實有些狼狽,在許氏麵前哭哭啼啼告狀:“我見陸娘子她們正玩紙鳶玩得高興,有心結交,不想上去才說了沒幾句話,她就罵起我來,說我要搶清沼哥哥送她的紙鳶,還說這紙鳶是清沼哥哥送的誰都不許碰,話裡話外說得不中聽,我氣不過同她爭辯了幾句,她就動起手來。後來清沼哥哥出來了,也幫著她數落我,我……”
這話一出,許氏當即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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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明舒氣炸了肺。
她同聞安、殷淑君兩人好端端放紙鳶,不知道哪裡跑出個刁蠻千金來,上來就是一通明諷暗貶,說她出身差教養壞,配不上國公府雲雲,見她不加理會,又指使丫鬟上手搶紙鳶,聞安與殷淑君自然幫著她,兩相起了爭執,紙鳶被人扯斷了線,通通飛走。
“那是阿兄親手給我做的紙鳶,畫的還是我,就這麼飛走了!而且她們罵我就算了,還罵阿兄你,我氣不過……”明舒氣得兩腮鼓鼓,胸口起伏,往臉上狠狠抹了把,反倒把泥沾在了頰上。
陸徜與宋清沼都已趕到,宋清沼已經把那惹事的千金勸走,但依舊不能平複明舒的火氣。
“彆氣了,紙鳶飛了就飛了,改天我給你再紮一隻。今日你是出來玩耍的,莫因此壞了興致。”陸徜亦勸道,他抬眸看了看天際,那兩隻紙鳶都已飛得看不到影子。
說來也好笑,他和宋清沼爭了半天,到頭來沒有一隻紙鳶能留在明舒手中。
“對不起,都是因我而起。”宋清沼道歉。
見他道歉,明舒反不好意思再怨,隻道:“與你何乾。”
聞安亦跟著安慰:“你要氣不過,改天我幫你教訓那人就是。”
“是啊是啊,難得出來一趟,彆氣了。”殷淑君也道。
眾人都在勸她,明舒自然不能再氣,便道:“罷了,被狗咬一口,沒道理要你們一起幫我去咬狗的。”
說罷她轉頭,正招呼眾人過去吃點心,忽聞身後傳來一聲叫喚。
“陸娘子。”
眾人回頭,宋清沼認出來人,是他母親身邊的大丫鬟。
“我家夫人想請娘子移步涼亭。”
“何事?”陸徜代為問道。
“適才何家娘子哭著來求我家夫人做主,說是在此受了欺辱。今日是我家夫人做東邀請何娘子賞春,她卻在此受了委屈,我家夫人想請娘子過去一趟,若有誤會好好解釋,再同何娘子道個歉,將此事揭過就是。”
聞安聞言頓覺不妙,剛想圓場,明舒俏臉已沉,剛才是孩子脾氣,現在化成冷冽怒火。
她甩開聞安與殷淑君的手,上前半步冷道:“你家夫人都已要我向她道歉,怕是心內早已斷案,要我過去哪裡是問緣由,分明是想借權勢威嚇於我。我不會道歉,也不會過去,想聽解釋可以,讓他們自己過來!”
“你!”那丫鬟沒想到明舒半分臉麵都不給,亦氣得色變。
“便是開封府尹斷案都需聽取雙方供詞,你家夫人聽了一麵之辭就要我妹妹道歉?這是什麼道理?煩請轉告你家夫人,我兄妹二人,恕不奉陪。”陸徜冷冷一語,朝明舒道,“明舒,我們走。”
“嗯。”明舒轉頭跟著陸徜離去。
宋清沼雙眉緊蹙,交代了一句:“我去同母親解釋。”人跟著丫鬟走了。
聞安在後麵搖了搖頭,心中隻道,他不解釋還好,若是開口必然是火上澆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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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亭內,丫鬟一五一十將明舒和陸徜的話轉述給了許氏。
那何家娘子聽完哭得更加厲害,許氏更是氣得險些摔杯——一個平民女子公然挑釁她的威信,這叫她顏麵往何處擺放?
當下連宋清沼的解釋也不聽,許氏隻冷笑著道:“好一個陸明舒!”
日暮時分,賞春宴散,許氏怒氣衝衝坐在馬車中吩咐心腹嬤嬤孫氏。
“讓你打聽的事可有眉頭?”
“老媽已經打聽到了。”孫嬤嬤便將打聽到的關於陸家的事說予許氏。
“不過一介布衣,就算高中,他妹妹也配不起國公府門第,麻雀也想飛上枝頭?”許氏一邊嘲諷,一邊思忖道,“你去替我敲打敲打那陸明舒,讓她明白何為門當戶對,少做些白日夢。”
“是。”孫嬤嬤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