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帖送來那日,恰逢陸徜休沐。
宅的人和滿堂輝的夥計一起挑定的,明舒總共挑四個人,中一對中年夫妻,丈夫姓曲,給府裡做個門房兼管事,妻子曲嫂就負責廚房的事,一個小廝來安專門跟著陸徜,另外還有個四歲的小丫鬟輕搖貼身服侍曾氏,至於明舒自己,則暫時不用人跟著。
雖然廚房有曲嫂負責,但曾氏還改不親力親為的習慣,這日便親自煮鍋豆沙讓明舒送去給陸徜。陸徜正在書房閉門處理帶回來的公務,明舒來時,來安正靠著廊的柱子打個嗬欠,一看到明舒,他立刻站直身體。
“你怎麼站在外麵?”明舒問他。
“公子不讓進,說不需要小人服侍。”提起子,來安就覺得難以親近。
明舒知道陸徜的脾氣,見來安露出委屈神情,不由笑笑:“,你也辛苦,去廚房吃碗豆沙吧。”
三個人的小宅子,明舒沒定那麼多的規矩講究,多數時間還隨性而為的。
“謝謝娘子。”家給的偷懶機會,來安千謝萬謝地去。
明舒敲敲門,聽到裡頭傳來陸徜的回應,她推門而入。書房光線好,陸徜正坐在書案後,看到她端著豆沙進來,不由看眼門外,起身過去接她手中之物。
“彆看,我讓來安去廚房吃豆沙。你啊……老晾著來安做什麼?知不知來安的月例所有人裡麵最高的,你這在浪費家裡銀錢!”明舒不悅道。
她給陸徜挑的小廝要求很高,既要識文斷字,又要懂事明理,還得人機伶。人難得,月例高也正常,現人挑到,錢也花,陸徜卻不怎麼愛用。
“不習慣。”陸徜輕描淡道。
“那就多習慣習慣,培養一個親信不容易,仆間的默契感情都得養的。來安雖然人聰明,但也得你多帶著見識見識世麵,日後能為你的左膀右臂,你彆告訴我你以後打算單槍匹馬闖官場。阿兄,你也當官的人,這在替你自己找幫手,彆老曲高和寡。”明舒跟著他走到書案旁道。
說起這些,陸徜比不上明舒,隻有聽她說教的份。
“,我有分寸,以後會多帶著他。”陸徜點頭,沒有反駁。
“阿娘親手煮的豆沙,嘗嘗。”明舒便放過他。
陸徜不大愛甜,不過明舒端來的點心,他還拈勺喝起。明舒便朝他案上探頭,陸徜鬆開瓷匙,一掌按在書案的公文上,道:“機密公務,你不能看。”
那封信,在她進來之前已經折回信封背朝上放好。
明舒收回目光:“不看就不看。”
陸徜便打開小屜,把案上東一股腦全都放進去。
明舒鼓鼓腮幫子,又看著陸徜用完整碗豆沙,把空碗放回托盤上。
“還有事?”陸徜問她。
“沒事不能多呆會?”明舒一臉“阿兄你以前不這樣的”神情盯著陸徜。
“以。不過我看你不像沒事隻單純來陪我的模樣,說吧,有什麼事?”陸徜一眼看穿她。
明舒剛剛端起的托盤又放,挨到陸徜身邊道:“阿兄,我聽說……呂春蓮的案子開審?”
“嗯。”陸徜點頭。
“這樁案子引發民憤。”明舒又道。
呂春蓮那樁案子鬨得很大,以至即使明舒禁足在家,也聽到風聲。由於當日呂春蓮當街脅持黃老四,逼他承認錯誤,又衛家陰私公諸於眾,當場便激起百姓憤怒,後來消息在京城傳開,又引得議論紛紛,同情憐呂媽媽的百姓越來越多,民眾輿情激昂。雖說呂春蓮殺人證據確鑿,她本人也並無抵賴,按律當斬,不過麵對如此劇烈的民意,審案的官員遲遲不敢決斷,隻恐引發民心禍亂。
這一場律法與情理之間的較量。
“,此案已上達聽,驚動聖人。”陸徜道,“如今朝中上也都在討論這樁案子,分兩派。”
一派自然依律法嚴懲,決不姑息;另一派認為事出有因,呂春蓮情有原,以適量減刑。
“這兩派,各以豫王與三殿為首,相執不,聖人也正頭疼。”陸徜又道。
豫王?
這明舒近期第二次聽到這個封號。
豫王趙景陽,今上的庶長子,母已經亡故,她與皇後一樣都今上潛龍時期的舊人,不過位份差得遠,隻個良娣。她在今上登寶繼位的第二年病逝,因育有庶長子而追封淑妃。趙景陽在宮中長到三歲,便賜封豫王宮中搬出移居豫王府,今上所有皇子中最受聖人器重的兩個子之一。
而另一個倍受聖人喜愛的子,自然由皇後所出的三皇子趙景然。
那聞安說,唐離離開鬆靈書院後,憑借謝熙之力攀上的,就這位豫王殿吧。
“阿兄,那你的想法呢?站哪邊?”明舒思忖片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