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載的歲月重量,是極難跨越的。
“若對她有半點軌之心,她早就已經成陸家人了。”思及過去,陸徜望向燭火,目光似乎隨著微晃的火光飄向從前。
那些事,仿佛發生在昨天般。當時知情何物,至十載歲月空付。如果沒有簡家之劫,也許就像明舒的,待他功成名就再憶舊人之時,江寧的小娘子早已成婚生子,再無他一席之地。他知道當初的自會會後悔,但現在的他,必定會終生追悔。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取代明舒的位置。
隻過,若用家破人亡的代價來換一場緣分,他情願選擇終生悔恨,情願看她嫁予他人幸福美滿,也過要她麵對場人生中巨大的劫數。
然而,世間並無種種如果,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能去抓住的,改變的,隻有未來,而非過往。
燭火倒映陸徜眸中,宛如星海:“自九歲起,就已經認識她了。你她何鐘情青衫少年,你她何對你另眼相看,那過是因機緣巧合,你成了她夢中人的化身……”
啪——
宋清沼怒而拍案:“陸徜,你是想明舒夢中之人是你而非?想過是你的替身?你當真狂妄至極!你也過是趁她離魂失憶,借兄妹之名接近她,憑何揣測她心中所思所愛?認定她所夢之人一定是你?”
驕傲如他,絕接受成任何人的代替品。
“你也知道她那個夢?明舒告訴你的?倒是她的作派。”難得的,陸徜沒有反駁他,反而道:“你的也對,憑什揣測?”
有兄妹之名加身明舒會愛他,若恢複記憶,他們先前分開得絕決,他知道明舒還願願意回頭。
“過宋清沼,就算與她沒有能,你也並適合明舒。”
“何?”
“就憑你是國公府的嫡次孫,你的家人就會允許你娶一介商戶女子,更遑論案子了結,明舒還要回江寧承繼祖業,她的性子,必定是要將其父的金鋪發揚光大,她能留在後宅相夫教子,也能成一個合格的世家貴婦。”陸徜一字一句,心平靜氣道。
就算她是明舒的親兄,撇開私心,他也從覺得宋清沼是合適人選。
他是國公府的嫡次孫,享儘富貴,自然也有他需要承擔的責任,世家的榮耀、宗族的延續……他的父母對他寄予厚望,怎會容許他娶商戶之女?
如果明舒是狀元的妹妹,是尚書令的女兒,隻是個家破人亡的商戶孤女,許氏再喜歡明舒,也僅僅隻會是喜歡,如此而已。
些,與對錯無關,過是每個人存於世間必需要承擔的責任罷了。
“你覺得你能像謝熙那樣,了一個女人罔顧禮法,拋棄親族,與你的父母家族抗衡嗎?”陸徜又問。
謝熙人雖然令人齒,但他對唐離,總還存了一份至真之情,雖然蠢,卻也是拋棄所有的純粹感情。宋清沼想娶明舒,雖至於到謝熙嚴重的程度,但必定也會是場傷筋動骨的爭鬥,並且曠日持久。
“什?”宋清沼雙撐桌,傾向陸徜反問道。
神仙也有三分火氣,何況凡人?他被陸徜激得心頭怒沸。
“你一直在與她合適,那你呢?你又能她什?你彆忘了,你現在還是她的兄,如果她知道你們並非親兄妹,願願意接受你都難。”
陸徜也問自,他能明舒什?
他肯定了國公府媳婦樣高貴的身份,也了簡家那樣的富貴生活,甚至往後仕途起伏,還有能讓明舒陪他吃苦……
陸徜緩緩起身,亦雙撐著案邊,仿佛較量,又似承諾般開口。
“能夠她沒有疆域的無限自由,及更廣闊的天地;縱容她永遠跳脫的想法,世俗禮法拘束於她;還承諾,論將來發生任何事,一生,一世,一雙人,至死變。”
話來雖然空泛,但否認,些是明舒最需要的。
必金銀,無需權勢,她最需要自由,讓她如男子般走世間的自由,及純粹的感情。
宋清沼久未言語。
就算他再願意承認,也必需承認,陸徜對明舒的了解,遠勝於他。
但他並想認輸。
他比陸徜,隻少了十載光陰的沉澱。
“現在些,還言之過早。陸徜,要你與做個君子協定。”宋清沼道。
“什協定?”
“待塵埃落定,你公平較量,在此之前,你逾越兄妹分寸。”
宋清沼的話擲地有聲。
陸徜舉掌:“擊掌盟。”
一聲脆響,雙掌扣擊。
盟約立,二人都鬆口氣,卻無人察覺,緊閉的窗戶外,站了個人。
明舒怔怔看著地麵,頭頂如同數道焦雷轟轟落——
剛才她就覺得宋清沼和陸徜要談的事與自有關,所送曾氏回房間,服侍其歇後,她悄悄溜到了陸徜書房後麵,偷聽他們的對話。
對話並沒聽全,她隻聽到最後段宋清沼的質問,與陸徜的回答。然而,就短短幾句話,已經讓她心海驟震。
她聽到了什?!
她與陸徜並非親兄妹?
而陸徜對她……一生,一世,一雙人,至死變?
她……她覺得呼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