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徜的笑漸漸消失,冷氣自後背竄起。
“我能告訴你的是,你的明舒妹妹現在很危險……那把刀,已經懸在她的頭上。你想不想救她,想不想替簡家報仇?”唐離一字一句道,聲音仿佛化成無形巨掌,狠狠攥住人心。
“你們想要我做麼?”
如這是他們的目的,陸徜不得不承認,這一局,唐離贏了。
“哈哈哈。”唐離忽然發出暢快的笑聲來,似乎因為陸徜的妥協而格外高興,“少尹大人若能想通,那是最好的,不過不著急,你還可以再多考慮考慮。我們要你做的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不急,人心就該好好磨一磨,等得越久,他緊繃的情緒就越容易崩潰。
瞧著陸徜轉身離開的背景,唐離自言自語呢喃著。
“盂蘭盆節將至,死去的亡魂,都該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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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兩日過去,應尋那邊給明舒送來消息。
他已經著人去城門處打聽過,彭氏確實是在柳婉兒的案子開審那日入夜時分與餘連離開汴京城的,彭氏老家在鹹平,應尋猜測他們極有可能逃回老家,隻是從汴京往鹹陽處一來一回再加調查都需時間,並非一朝一夕可得。
另外,明舒亦親自去柳家附近打聽過柳婉兒。柳家夫婦是遠地遷京人士,在京城並無親戚,據柳家鄰人的回憶,柳家夫婦確實有這麼一個女兒,她既是柳家夫婦的獨女,也是柳家夫婦的老來子,故而夫妻二人對這個女兒十分珍愛,平素教養皆照富貴人家的姑娘,輕易不讓出宅門,再加這個女兒身體自小孱弱,就一直藏在深閨,因此街坊幾乎無人見過她的模樣,更談不對她的了解,向來是隻知其人,不知其麵。
“沒人見過柳婉兒?可她父母的喪事,總是要操辦的,她不用見人嗎?”明舒大惑不解。
“這娘子就有所不知,說起來也怪可憐的,她父母因為急病先後歿了,二人病症極為相似,當時附近街坊都懷疑得的是會傳人的疫症,她父母的喪事並無人敢上門祭奠,後來報予官府,由官府出麵料理的,而柳婉兒也讓官府的人帶去清安堂……就是汴京城外那個專門收留疫病患者的地方。說實在的,她能安然回來,連我們這些街坊都很驚訝。”
“可知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嗎?”明舒又問道。
“大概是……”那人想了又想,才猶豫道,“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那就是今年四月末的事。
明舒向人道過謝離開馬行街。
不打聽還好,一打聽便越發讓她覺得柳婉兒的過去著古怪。按照鄰居的說法,豈不是沒麼人認得柳婉兒?不過進了清安堂的人,官府應該都登記在冊,少不得順著這條線再去查上一查。
如此琢磨著,明舒心不在焉地回府。
高仕才已死,按理他們應該搬回狀元府才是,但不知出了何故,陸徜仍舊沒同意搬回自家宅子,他們一家三人仍在魏府住著。
才拐過影壁走到演武場上,明舒忽聞一陣馬兒嘶鳴聲響起,有人急吼吼喊著:“讓開,都讓開!”
明舒定睛一,正前方有隻馬朝自己疾馳而來,眼見撞自己。
那馬高大凶悍,是叫它撞,不死也去半條命,明舒忙往旁邊避去,馬背坐的人也已經拽住韁繩勒馬,馬兒嘶鳴著揚蹄止步。明舒嚇得額頭生汗,幸而隻是虛驚一場,正拍著胸脯鬆口氣,旁邊忽有人縱身躍出。
“阿兄!”明舒驚叫一聲,著陸徜揮拳而落,不由分說襲向馬背坐的人。
那人被打下馬背,在地上滾了一圈,臉已青腫,陸徜猶不肯放過,待前繼續,卻被後麵趕來的人厲聲製止。
“陸徜,拳下留人!”魏卓道。
曹海也隨之衝上來,將那人扶起,他在京城並無宅邸,入京後就住在魏卓宅中。
“一場誤會,陸徜,你冷靜些。”魏卓瞧見陸徜眸色見紅,忙走到雙方中間,攔住兩人,解釋道,“這位是曹指揮的副官,今日我送了老曹一匹西域烈馬,他的副官適才在此馴馬,不想此馬脾性過烈,險些衝撞了明舒。”
曹海雖見副官被打,卻未向陸徜發作,反而朝自己副官怒道:“都說了烈馬難馴,你非在這裡逞能!還不向人道歉?”
副官抹抹唇角,朝陸徜與明舒抱拳賠不是。
“我沒事,馬不是勒住了嘛,也沒撞我。”明舒忙擺擺手,又扯陸徜衣袖,暗示他也說兩句。
陸徜臉色有些白,額間亦是滲出汗來,隻勉強朝副官回了個禮,竟不發一語拉起明舒就走。
明舒蹙起眉來。
陸徜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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