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心思不是你想猜就能猜的著的,前腳惠妃來了永和宮，傍晚康熙就過來了。
“聽說十四家的今天入宮了，你怎麼沒讓人跟朕說一聲,朕也有好幾天沒見到弘暄那小子了。”
德妃摸不準康熙是什麼意思,說幾天沒見也是事實，以往也沒見他問起過。“是啊,佛爾果春這孩子孝順，出了宮也總是想著妾這個額娘,她在府裡也沒事就帶著孩子過來陪妾說說話。”
“皇上，您是沒見弘暄,小家夥長的壯實著呢。午膳的時候蒸了蛋羹,他一個人吃了倆不說，還喝了一碗肉末粥。”
放下茶盞,康熙招招手示意德妃坐下說話,“怎麼,這小子現在開始吃飯了？”記得他那時候一直吃奶吃到七八歲，雖說平時也會吃飯，但並不記得有這麼早。
說到這裡德妃就笑了,“也不是經常吃,佛爾果春怕奶水營養不夠,每天午膳都會讓他吃點彆的，說是，鍛煉鍛煉。皇上您是沒見那小子看見彆人吃東西饞的都要流口水了。”
見皇上感興趣,德妃撿著幾件事兒跟康熙提了提。
佛爾果春愛吃水果,每次入宮很少吃點心，就愛捧著果子吃。三個小家夥如出一轍，看到自家額娘吃果子,就眼巴巴的瞧著，胖乎乎的小手往前伸著，嘴裡還嚷嚷著吃。
“小家夥們才長了兩顆牙，彆的東西怕嚼不動，就讓人給蒸了雞蛋羹。”說到這裡她更是笑得不行，“那三個孩子饞的喲，都等不及涼一涼，端上來就吵嚷著要吃。”
康熙點點頭，孩子們愛吃不怕，吃得多才能長的壯實。他最怕的不是孩子吃的好，就怕孩子身體弱立不起來。
又隨口問了幾句三胞胎的事情，康熙終於步入正題，“愛妃不愧是朕賜的德字，朕見大家都喜歡來找愛妃聊天。”
這話說的德妃背後一陣冷汗，她不知道皇上具體什麼意思，隻能斟酌著回答：“不敢當皇上謬讚，姐妹們都不錯，大家閒著無視就一起吃吃茶、賞賞花。這不，今兒惠妃姐姐就來了。”
“哦？惠妃來乾什麼？”康熙不動聲色的問道。
十四跟老九關係好，溫憲跟老五又是一起養在太後身邊的，德妃跟宜妃本就關係親近。而最近惠妃又跟德妃走的近了，讓他不得不多想，難不成老大拉攏了十四？
他今天來本就是因為這事，沒想到德妃自己主動說了出來。
康熙說話的語氣雖說沒變，德妃卻品出來了，果真是因為這事。
好在她之前跟惠妃通過氣，也不怕說漏嘴。“能有什麼事，這不是知道佛爾果春帶著孩子們入宮了。大阿哥隻有一個小阿哥，惠妃姐姐就想著沾沾佛爾果春的福氣，也好讓張佳氏生個小阿哥。”
張佳氏？
康熙琢磨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老大三年前納進府的側福晉。老大福晉眼看著就不行了，太醫說活不過三年，原本這張佳氏是他給老大留的繼福晉人選，因著賞花宴那一場鬨劇，一氣之下提前給老大塞到府裡。
他事情多，不過一個側福晉，賜過也就忘了。如今聽說張佳氏有了，心裡也替老大高興。就像德妃說的，老大隻有一個兒子，比子嗣單薄的老四還少，惠妃著急也能理解。
“佛爾果春是個有福氣的。”
聽皇上說這話，德妃噗嗤笑出聲，“皇上您還不知道那三個小子，他們脾氣大的很。惠妃姐姐的想法是好，奈何小家夥們不給麵子。”
見皇上疑惑的看過來，德妃繼續說道，“惠妃姐姐看著小家夥們喜愛的不行，就想抱抱孩子，結果他們仨沒一個給麵子的，見惠妃姐姐伸手全都把臉轉過去背對著人。惠妃姐姐不信邪，非要去抱他們，結果這幾個小子居然還上手了，差點被人的臉給抓花了。”
“妾跟佛爾果春嚇得不輕，誰也沒想到小家夥們脾氣這麼爆。姐姐大度不跟孩子計較，妾這個做瑪姆的可不得跟惠妃姐姐賠不是。”
康熙失笑，幾個月大的孩子懂什麼，惠妃要是跟孩子計較成什麼了。
“那你們都聊了什麼？”聊的什麼，這才是關鍵。
到這會兒，德妃也徹底明白皇上的來意。無非是怕她跟惠妃結盟支持大阿哥罷了。
說來也是可悲，就因為皇上疑心重，她們四妃平日裡都不走動，怕的就是被安上個結黨營私的罪名。
“也沒聊什麼，這不是過兩個月秀女們就要入宮了，聽惠妃姐姐說今年大阿哥娶妻，八阿哥府也要進人。她說自己忙的腳不沾地，妾居然清閒的逗孩子，真不公平。”
“妾就勸她說如今八阿哥的生母也是嬪位了，八阿哥大婚沒趕上，這回選側福晉、庶福晉的正好也讓良嬪自己挑一挑，這樣姐姐不就清閒了。”
“妾還沒恭喜皇上呢，皇上這側福晉選的好，納喇氏跟郭絡羅氏是表親，情分肯定非同一般。像皇上這樣肯為兒媳婦著想的阿瑪，世上在沒有了。”
康熙笑笑，“德妃啊，德妃，朕真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聽見你拍朕馬屁。”什麼為兒媳婦著想，他純粹是廢物利用。
不過說起良嬪他也想到良嬪選的那個側福晉，“你覺得和素家的丫頭怎麼樣？”
和素？這是再問良嬪選的那個側福晉了？
德妃心思婉轉，“妾久居宮中，與和素大人的夫人並不相熟，她家的姑娘既然能被皇上提起想必是極好的。”
這個德妃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小心。
“和素也是完顏氏，祖上跟十四福晉也是頗有淵源。曾經還給老四他們當過老師，怎麼他們沒跟你提起？”
“皇上您忘了，佛爾果春一家都在盛京，京裡倒是還有個庶出的叔叔，不過兩家也不怎麼來往，關係生疏的很。這和素大人，妾記得應該是屬於內務府鑲黃旗的，您今兒要是不說，妾都不知道兩家祖上有來往。”
內務府包衣向來團結，德妃嘴裡說著兩家沒來往，實際上若將來十四真的證位，和素一家還真有可能支持他。他們這一脈能力不比莽喀家差，當初也是他們自願入的包衣。
若不是如此，皇上也不會每年都給他們家恩典，允她們家的姑娘落選。不止如此，嫡支的姑娘有時還會給指婚宗室，就是旁支也會看情況送到皇子府邸。
良嬪看中和素的女兒，大概就是因為這個，或許她是覺得彆人家可以，八阿哥也可以？
“你覺得朕若是把和素的女兒指給胤禩做側福晉如何？”康熙繼續試探。
德妃勾起嘴角，臉上的笑容越發溫和，“皇上，這話您真不該問妾，八阿哥有自己的親生額娘，也有養母，更有皇上這個汗阿瑪，哪裡是需要妾操心的。不過，既然皇上問了，妾也說說自己的看法，說的不好，還請皇上不要見怪。”
康熙臉上沒什麼變化，心裡卻是一陣不喜，他猜德妃肯定是會千方百計說服他的，畢竟和素的官職不低。
整個魯克素一脈在文臣當中的影響力不小，假如他真的把和素的女兒指給老八，對其他有異心的皇子肯定是個威脅。
他倒是要聽聽德妃怎麼說服自己。“但說無妨。”
“妾以為，八阿哥當務之急是趕緊生個小阿哥出來。皇上忙著前朝可能不太清楚，因著八阿哥府上無人開懷，外麵有些不好的傳言。有人說八阿哥，”盯著康熙銳利的目光，她還是把那兩個字說了出來，“不行。”
說出這兩個字，她也不管康熙什麼臉色，隻當做沒看見，“咱們都知道是八福晉不能生，八阿哥對八福晉情深義重，可外人不知道。”同年大婚的九、十兩位皇阿哥嫡福晉雖然也沒動靜，妾室卻有啊。麵對比他晚三年大婚的皇阿哥都有了子嗣，八阿哥這樣能不讓人多想。
“若是妾，妾肯定會選好生養的給孩子。”當年四福晉傷了身子，她就是以這個理由賜的格格。
德妃的意思康熙聽明白了，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能生養。
仔細品品，這話說的也對。這才是一個當額娘的真心為孩子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