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樂嗬嗬地道:“老魏是瘦了點。”至於自己被說胖,長孫無忌是一點都不在乎的。
李元嬰道:“對的!我看比他瘦的人,隻有歐陽老學士了。”說完他又指指尉遲恭和孔穎達,“黑對白!”
孔穎達擰斷了自己一根長須。
尉遲恭哈哈一笑,毫不在意李元嬰說他黑。行伍之人黑點好,鎮得住人!
李元嬰一一點評過去,最後剩下李二陛下和他自己了,他也評議了一番:“大對小!”
李二陛下頷首,表示還挺有道理。
李元嬰想了想又換了個主意,改口說:“不行,應該是老奸巨猾對老實孩子才對!”他年紀小,個頭小,人又老實,絕對是老實孩子無疑了!至於他皇兄,怎麼看都老奸巨猾!
眾人靜了一下。
接著便看到老實孩子李元嬰在李二陛下抄起家夥要揍他前光著屁股撒腿就跑,沒一會兒已不見人影。
長孫無忌等人忍笑勸道:“陛下息怒。”
李二陛下不息怒能怎麼辦,難道還能學他幺弟那麼不要臉,褲子都不穿直接跑?
這夜李二陛下泡完湯泉,很快有了睡意,和長孫無忌他們分頭回去安歇了。不想李二陛下還未睡熟,忽聽外麵有利箭破空之聲。他猛地坐起來,外麵已經響起紛雜的腳步聲。
李二陛下批衣起身,屋裡伺候的人已疾步出去查問情況。不一會,便有禁衛隨內侍入內稟報,說是有兩個隨行的士兵覺得行役清苦,不願隨駕前往洛陽,故意朝內庭射箭驚擾他們。
聽著這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李二陛下神色晦暗不明。
禁衛都是精挑細選的精銳,身家清白是頭一個要確定的,不堪行役辛苦故意往內庭射箭這個理由未免有些牽強。行宮守備森嚴,他們難道認為自己不會被發現?李二陛下叫人把犯禁之人帶下去盤問,並下令加強行宮守備,徹查行宮中是否有餘黨。
這時李元嬰正坐在燈下幫孫思邈校對寫了一半的《千金方》。這書寫得比外麵流傳的醫書好多了,李元嬰看得有些入迷,時不時還問問係統一些自己不太明白的地方。在係統的查詢和指引之下,李元嬰還真找出了幾個需要稍作調整的地方。他認認真真地記了下來,準備明天去和孫思邈探討探討。
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守在外間的戴亭馬上警惕地起身。在帶人前往高昌的路上,他養成了軍人般警醒的習性,幾乎是一有動靜就能捕捉到。
戴亭與李元嬰說了一聲,到外麵去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得知是李二陛下下令戒嚴,戴亭入內如實向李元嬰回稟。
李元嬰擱下書聽著,莫名想到上回去九成宮也遇到了這樣的事。每次李元嬰都忍不住感慨當皇帝可真不容易,衣食住行都得分外警惕,出個門總被人盯著。這種時候李元嬰不會去討嫌,他把《千金方》收了起來,由戴亭伺候著脫了外麵的衣裳爬到榻上安歇。
第二日一早,李元嬰早早洗漱完畢,跑去李二陛下那邊蹭早膳。李治他們也過來了,一群小蘿卜頭都沒注意到昨晚的動靜,睡得老香甜。
李二陛下顯見沒睡太好,眼底帶著隱約的青影。飯後再出發時,李二陛下沒騎馬,而是坐上改良後的寬敞馬車前往洛陽。李元嬰沒馬上回到兕子她們那邊上,而是跑去李二陛下那邊蹭車,順便問問昨晚到底怎麼回事。
李二陛下沒把李元嬰趕下車,路途遙遠,乾坐著也無聊,有個人過來解解悶挺好。聽李元嬰問起昨晚之事,李二陛下瞅了他一眼,說道:“你倒是挺警覺。”
李元嬰道:“我可沒發現,我當時正在給孫師校對《千金方》,是守在外間的戴亭發現的。”提到了戴亭,他自然又要誇耀一番戴亭帶人千裡迢迢遠赴高昌的事兒,把戴亭說得比軍中的將軍還厲害。
李二陛下斜睨著他,也沒隱瞞,把昨夜發生的事與他說了。
李元嬰聽到這麼奇葩的理由,著實吃了一驚。因為不想跟著去洛陽,就乾這種等同於謀逆的事?
李元嬰道:“這兩個人可真厲害啊,比我還敢想!”
李二陛下還是頭一回聽人主動用謀逆之人和自己對比的。他淡淡地說:“是嗎?我看你也挺敢想的。”
李元嬰堅決否認:“才沒有,我頂多也隻想過夫子老讓我看書,太煩人,想偷偷把藏書的地方燒了。當時我連火折子都找好了,可惜還沒學會怎麼用娘就發現了,她也不罵我,隻坐著抹眼淚,我就再也不敢想啦。”
李二陛下沒想到宮中的藏書還遇到過這樣的危機,淡道:“那我可得替天下讀書人好好賞賜你娘。”
李元嬰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暴/露了曾經想乾的壞事,趕緊拉著李二陛下的手央求說:“不行,您就當沒聽過吧!您要是再提這件事,我娘又該哭了!”
李二陛下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這就得看你一路上的表現了。”
很快地,所有人都發現滕王一夕之間變成了絕世好弟弟,每天亦步亦趨地跟在李二陛下左右,有好東西先送給李二陛下吃,有好酒好茶先倒給李二陛下喝,兄弟倆看起來兄友弟恭得很。
眾人暗自納罕:這位混世小魔王怎地突然轉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