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著也是閒著,李元嬰悄悄和李承乾討了筆墨對著來來去去的大臣刷刷刷畫速寫,誰耳朵邊有顆痣,誰鼻子小嘴唇厚,誰笑起來有幾分奸詐,都被他放大到紙上。
李承乾本來不知道李元嬰在做什麼,湊過去一看,樂得不行,李元嬰這神/韻抓得太準了,明明隻是寥寥幾筆,卻把每個大臣的特征勾畫得惟妙惟肖,叫人一看就知道這人是誰。而且,往後見到他,也會特彆關注他某個特征!
李元嬰見李承乾湊過來欣賞他的傑作,更來勁了,壓低聲音表示要給李承乾畫張東宮三大諫臣。
這東宮噴人三巨頭裡頭,孔穎達是李元嬰最熟悉的,相處久了,李元嬰覺得他嚴肅之餘竟能瞧出一咪咪的慈眉善目!
至於張玄素和於誌寧,李元嬰接觸不多,但都見過,勾畫起他們噴人的模樣來一點都不帶停頓的。
很快地,一副《東宮三諫臣》出現在李元嬰筆下,三個頭大身小的小老頭都板著臉,但看得出他們各有各的凶!他們手上捧著一卷超長的諫書。
那諫書長到什麼程度呢?
孔穎達三個人站在那裡捧著其中一端,每個人手裡都分到了長長一段,上頭密密麻麻都是字。而在孔穎達身側,還有更長的一端在旁邊堆積如山,看起來他們噴個三天三夜都噴不完!
李承乾:“……”
雖然很對不起孔穎達他們,但是這畫畫得太逗,他真的憋不住想笑。平時他都乖乖給他們噴了,現在看李元嬰的畫樂一樂,應該不算大逆不道吧?
事實證明李承乾還是小看李元嬰的膽子了。這廝等一波朝臣出去後居然挪到李二陛下身邊坐下,膽大包天地和李二陛下分享他的即興創作。
李二陛下看完隻覺得難怪魏征要把這小子掃地出門!他冷酷無情沒收了李元嬰那疊歪圖,叫李元嬰坐一旁麵壁思過,不許再胡抹亂畫埋汰往來的大臣。
正事忙完,李二陛下終於履行諾言,叫人把魏征宣過來商量兩個小的的婚事。
照李二陛下的想法,就是趁著李元嬰去太原這段時間準備起來,回來讓他們大婚就好,反正婚事早定下,早成親晚成親都一樣。
都說長兄如父,他們家中已沒有長輩在了,李元嬰的婚事可不得他來操心嗎?這樁婚事他早同意了,吉時讓李淳風在指定範圍內挑就完事!
當然,當著魏征的麵李二陛下沒好說得這麼隨便,而是誠懇地代表李元嬰長輩詢問魏征的意思。
不想魏征還發表意見,李元嬰已經搶先反對:“不好,我和姝妹妹不要這麼快成親。我們都還小呢,穿喜服不好看,要再長大點才好看!”
魏征臉色黑如鍋底。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延後婚期的混賬理由!
李元嬰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混賬,他積極地向兩個家長表達自己的意見,說他和他姝妹妹就成這次親,當然得等最適合的時候才完婚,要不然難免會留下點遺憾!然後他還從健康角度來給魏征分析:“兩人成親了,要生孩子吧,生孩子多疼多辛苦啊,姝妹妹才那麼小,怎麼好生孩子!您這個當祖父的怎麼都不心疼孫女!”
魏征要噴火了:“我沒同意讓你們完婚!”
李二陛下懶得開口了,讓李元嬰儘情作妖去,等他把他王妃作沒了看他哭不哭!
李元嬰連李二陛下都敢招惹,自然一點都不怕魏征的怒火,他認真地迎上魏征帶怒的目光,說出自己的想法:“姝妹妹是新科進士裡年紀最小的,甚至可以說是大唐立國以來年紀最小的進士。她的能力難道比男孩子差嗎?她的進士出身難道是弄虛作假得來的嗎?”
魏征道:“當然不是。”
李元嬰道:“如果有人願意保薦她當一縣縣令或者保薦她管一州州學,是不是正兒八經地依著朝廷的規矩來?”
魏征不說話。
李元嬰道:“姝妹妹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和才學,為什麼非得讓我們成親才能讓她跟我去封地?我不希望姝妹妹一輩子都隻能以滕王妃的身份被人知曉,姝妹妹可以當‘魏姝’的,為什麼一定要讓姝妹妹早早地當‘滕王妃’?她明明比許多人都要出色,她明明可以做得比許多人都要好!”
魏征心中震動。
如果是平時聽到這番話,魏征會覺得李元嬰離經叛道。
古往今來那麼多女子,有多少能在青史之中留下自己的姓名?女子都是要嫁人的,嫁人了就該出嫁從夫,從此安心當夫家的人,相夫教子,養兒育女。
李元嬰說女子可以當“自己”,不是離經叛道是什麼?
但是,李元嬰這番話是為他孫女說的!
李元嬰比世上任何人都要懂他的孫女,也願意放手讓她去做她想做的事!
魏征注視著李元嬰。
李元嬰見魏征態度有些鬆動,正正經經地朝魏征一拜,認真地懇求道:“請您放心地把姝妹妹交給我,我會保護好她,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更不讓她受半點傷害。”
魏征見李元嬰擺出如此姿態,心裡那點不滿頓時潰不成軍。這小子看起來大大咧咧、愛玩愛鬨,實則有著很多人都比不上的通透和聰慧,他太懂得怎麼說動彆人了,每一句話都直擊人心。
魏征歎著氣說:“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旁觀李元嬰說服魏征的李二陛下和李承乾對視一眼,都覺得往後不能輕易讓李元嬰開口,看看這小子多有能耐,連魏征都能讓他給說服了!
正常來說,聽到有個混賬不想和自己孫女完婚又要帶自己孫女走,不是該打死那混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