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尤其是李元嬰這種一天到晚閒不下來的人。他消失一天, 他呆的地方會比平時冷清一大截!
王義方作為滕王長史, 平時不說寸步不離跟著李元嬰, 至少李元嬰每天做了什麼他是得去了解的。
聽人說李元嬰病了, 王義方也第一時間去探病, 看看李元嬰怎麼突然病得出不了門。
結果到了李元嬰住處, 魏姝幾人卻告訴他李元嬰病得挺嚴重,不好見人。這下王義方坐不住了, 馬上提出要去書院那邊請孫老神醫, 生怕李元嬰病出個好歹來。他上哪給李二陛下還一個這樣的弟弟去?
魏姝見事情要鬨開了才, 隻好對王義方說了實話。
於是魏姝幾人排排坐,一起挨王義方的罵。王義方簡直急出火了:“知道他跑海上去了,你們不早點告訴我, 早派人去把他接回來, 還幫忙瞞著?你們信不信要是他在海上有個閃失,你們全部要跟著遭殃, 一個都跑不掉!”
其實彆說李元嬰有個好歹, 哪怕他平安歸來了, 這事傳到長安也討不了好。真以為他們現在自由自在, 以後就能一直自由自在?李元嬰再這麼玩下去, 都做夢吧!
魏姝幾人都不吭聲,乖乖挨罵。
王義方沒有像魏姝他們一樣瞞著, 他直接叫人快馬加鞭往長安送急信,一邊叫人開著備用的海船出海追人。
雖然追上的可能微乎其微, 但是滕州這邊必須做出足夠的姿態來,表示不是不追,而是追不上,要不然將來李二陛下知道他們幫著欺瞞,他們這些人全得滾蛋!
真鬨到那種地步,他們才真是一點忙都幫不上。
王義方把事情都安排下去,坐下揉著隱隱發疼的太陽穴。餘光瞥見盧照鄰要過來幫他揉,王義方罵道:“你們就慣著他吧,看看都把他慣成什麼樣了!那可是海上,你們這回幫他遮掩了,下回他就敢再去一次。你們縱著他,海上風雨難道也會縱著他?”
盧照鄰不敢反駁,隻能殷勤地幫王義方揉按太陽穴。
魏姝被王義方點醒,不敢再耽擱,親自去把這件事告訴柳寶林。
柳寶林知道李元嬰出海後擔心得很,但是在魏姝麵前表現得還算鎮定,她還勸慰魏姝:“不怪你們,他想做什麼,你怎麼攔著他都會去做的。他從小到大主意都大,誰勸他都不愛聽。”
以前李元嬰在外頭受了氣,從來不回她麵前發作,有仇他自己報了,回來後說的都是高興的事。李元嬰年紀小的時候柳寶林還很擔心,會讓戴亭彙報一下他每天碰上什麼事。後來李元嬰年歲漸長,柳寶林怕自己打聽太多會讓他傷心,便也不多過問了,李元嬰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有時候,難得糊塗啊!
見柳寶林一點都不怪她們沒看好李元嬰,魏姝反而更慚愧,陪著柳寶林說了好一會話才離開。
李元嬰的王府班子經曆短暫的兵荒馬亂之後恢複平靜,每個人堅守崗位,等著李元嬰回來時給他一頓臭罵。
與此同時,李元嬰已經離開小島開始新的航程。他心情很好地跟在李德謇後頭跑去跑去,勁頭十足地給辛苦的船員們鼓勁。
眾船員知道滕王來了,揚帆起航也格外賣力。
李元嬰睡了半天,精力充沛。入夜後,他們還在海上飄蕩,李元嬰帶著輪休的船員坐夾板上閒談,往四周看去,到處都是茫茫大海。
李元嬰抬頭一看,隻見萬頃星光儘收眼底,把那輪彎彎的孤月顯得怪黯淡。
他戳戳李德謇,邀他一起賞玩這彆樣的海上星空。
李德謇本不想理他,可見他雙眼熠熠、一副沒人和他聊個儘興他就不睡覺的興奮樣,他也隻能勉強儘一下陪聊義務,有一句沒一句地回著李元嬰的話。
李元嬰聊到興起,還和李德謇說起自己的未來規劃:“下回我帶姝妹妹她們來看看。”這次順利混進來、沒什麼不良反應,李元嬰頓時來勁了,開始謀劃下一次出行。
李德謇道:“想都彆想,下次誰都不會再讓你上船。”
李元嬰才不管李德謇答不答應帶他,有恃無恐地說道:“你不肯帶我就算了,我叫戴亭帶我。”彆人不許他登船,戴亭肯定會肯的。
李德謇不吭聲了。他覺得李元嬰著實過於樂觀,這一次他們返航,迎接他們的可能不是百姓的歡呼,而是李二陛下派來逮他的人!而他和杜荷膽敢讓李元嬰跟著出海,哪怕不是故意的,那也是巨大的失職。
李元嬰倒好,不僅沒想著怎麼過這一關,還興衝衝地琢磨著下次帶他媳婦兒一起來。他就不怕魏征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嗎?!
李德謇不想理李元嬰,李元嬰也沒再騷擾李德謇,尋了個地方仰躺著看星星,覺得這樣的日子美得不得了!
海船在海上航行了約莫兩天有餘,終於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抵達倭國。得知是大唐來的船隊,船上還有大唐滕王李元嬰,倭國那邊十分重視。
一路上,由王義方派出的戴亭已經追趕上李元嬰一行人,給他們解說了倭國如今的情況。過去倭國一直和百濟暗通曲款,支持百濟對付新羅,現在倭國的天皇乃是前任天皇的皇後,人稱皇極天皇。因為皇極天皇是在慘烈的奪位之爭中被推出來的,所以她手裡的實權其實抓得不怎麼緊,反而是權臣蘇我氏一族在倭國橫行無忌。
目前倭國境內有兩股力量在較勁,一股是以蘇我氏為首的大貴族,一股是想要推翻蘇我氏的各方人士糾合成的利益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