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一聽自己要當留守長安的那個,登時不樂意了,力排眾議表示自己一定要去嶺南看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既然他是天可汗,那大唐就沒有他去不得的地方。
要是嶺南道真那麼危險,去一趟都容易得病,那朝廷為什麼沒有免除嶺南百姓的賦稅?
李二陛下犟脾氣一上來,十頭牛都拉不住,連魏征都無計可施,隻能在李元嬰上門時逮著他罵了半天,說他整天攛掇李二陛下和太子往外跑。
李元嬰覺得自己挺冤枉的,他們想去和他有什麼關係?
由於大夥的注意力都在李二陛下南巡這件大事上,李元嬰暗搓搓走後門搞了個小動作:把推舉武媚為蘇州刺史。
按照朝廷的升遷規定,地方官不能紮根在原地不挪窩。武媚在滕州已經待得夠久了,政績出了不少,但因為背靠滕王府的緣故表現得並不突出。
李元嬰覺得武媚是時候升個官,向所有人展現她本身的能耐了。李元嬰暗搓搓上下打點,本來想趁著大家都在吵該不該南巡悄悄把事情定下來,結果房玄齡那邊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意圖。
房玄齡覺得不行,武媚在滕王封地搞搞事情已經很出格了,怎麼能真的讓她獨當一麵當一州刺史?
房玄齡拿著李元嬰暗中塞上去的推舉折子去找李二陛下告狀。
李二陛下這幾年時不時也會聽說武媚之名,武媚曾是他後宮裡的嬪妃,可人都送給李元嬰那麼久了,他也沒怎麼再關注她。
聽房玄齡說李元嬰這幾年不僅把滕州交托給她,現在還推舉武媚當一州刺史,李二陛下不由拿起李元嬰那封舉薦折子看了起來。
李元嬰在折子上把武媚誇得天花亂墜,把她稱為大唐女子的表率,又列舉了她坐鎮滕州的一串成就,表示她絕對勝任一州刺史之職。接著李元嬰又開始狂拍馬屁,說什麼大唐應該有大唐的氣度,要敢於開千年未有之先河,蘇州一地開放包容,一定能接納大唐第一個女刺史。
李二陛下很快扔下折子。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不是被李元嬰說服就是想打李元嬰一頓。
這幾年陸陸續續也出過幾個女進士,基本上都是往滕州那邊安置,主要是很多地方並不接受由女孩子當一把手。倒是明字科、明經科這些科目有不少女孩子考出頭,留在長安做一些文書工作。
這些轉變並不顯眼,注意的人也不多,漸漸地連各個衙門都習慣有女子出入其中。
要是再細究下去,很容易發現這批考出來的女子大多和滕州書院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這世上出色的人本就不多,出色的人之中再分出男女的話,能數出名字來的人就更少了。雖然武媚確實有過人之處,但就算是男子也沒有二十出頭就能當刺史的,除非對方和李元嬰他們一樣出身皇室。
李二陛下壓下了李元嬰的舉薦折子
李元嬰也沒氣餒,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嘛。
李元嬰很快又上了另一個舉薦折子,改為舉薦武媚去華亭縣當縣令,兼管華亭港諸事。
華亭港雖然遭了災,但朝廷賑災及時,眾人的反應也夠快,損失並不算特彆大。剛剛搞完災後重建工作的華亭縣,正需要一個有魄力、有能力的人去坐鎮!
李元嬰覺得曾經在滕州跟進建港諸事的武媚專業對口,應該讓武媚過去負責。
華亭縣本來就是李元嬰和李承乾搗鼓起來的,李元嬰要把人安排過去也不算什麼大事,房玄齡和魏征他們一商量,決定同意李元嬰的第二份折子,免得李元嬰天天鬨騰。
雙方很快達成一致。
李元嬰爭取完武媚下一個任地,心情很不錯,又跑去慈恩寺去找玄奘聊人生聊理想。他這幾年沒少練玄奘教他的那套拳腳功夫,自信滿滿地要拉玄奘過招。
玄奘這些年一直在主持佛經翻譯工作,一天到晚和經文打交道,精神也有些疲乏。難得有人來找自己過招,玄奘也不推拒,遂了李元嬰的意陪他到空地裡比劃比劃。
李元嬰在武藝方麵顯然天賦平平,下場沒撐過幾招就迅速敗下陣來。
李元嬰是個從不反省自己的人,輸了後和玄奘討了碗茶,邊吃茶邊表示自己懷疑玄奘藏私了。
玄奘說道:“有些東西隻有在實戰時才能鍛煉出來,殿下身份尊貴,平日裡肯定沒人敢和殿下動真格。”玄奘寶相莊嚴,“如今貧僧也比不了數年前了。”
李元嬰覺得這個解釋還算合理,這才沒再嘀咕,吃完茶就跑了。
玄奘身後的年輕僧人忍不住感歎:“師父,真看不出滕王殿下已經是兩個小郎君的耶耶。”幾年前李元嬰就常跑來慈恩寺玩,現在再過來,感覺和幾年前也沒多大區彆,隻是身量更高了,相貌更俊了。
玄奘含笑說道:“殿下有慧根,興許能無憂無愁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