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小學部和初中部合並在一起,又是安城最出名的私立,因此,安城附中的校園很大,鹿念方向感不是很好,加上本來對學校記憶也很模糊,所以走幾步停一下。
聽得遠處早自習的鈴聲已經鈴鈴鈴打了起來,離她最近的一幢教學樓都還遠在天邊。
鹿念,“……”
她現在倒是有些後悔把那一堆人打發走了,不然至少今天先把她送到教室。
她不想遲到,加快了步伐,不料,她急著找路,一時沒看清腳下,腳下一空,竟然直接踩空翻進了路邊的溝裡。
好在溝裡沒有水,隻是硬邦邦的,摔得她屁股好疼,鹿念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爬上去,主要,她穿得太厚了,活動很不方便,而且這細胳膊細腿也都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現在已經上課了,學校路上已經基本上沒有人來往。
鹿念捧著臉,坐在溝裡,呆呆看著天空,認真思索自己是現在應該開始一層層脫衣服自救,還是在溝裡坐等一節課,等大家下課。
秦祀眼見視線儘頭白絨絨的毛團忽然消失。
怎麼會有這種傻子一樣的人。
走路都不會走,這麼淺一個溝,居然也爬不上來。
小男孩比她高了半個腦袋,站在路旁,冬天依舊穿得單薄,一雙黑眼睛冷漠的看著她。
是秦祀啊。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鹿念有些詫異,忽然記起,秦祀好像也在這裡上學來著。
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他,長睫撲扇了一下,明亮的眼睛一下彎了起來,滿是雀躍。
秦祀漠然的想,她高興也沒用,他是不會幫她,隻是過來看看她難看的模樣而已。
鹿念卻眨了眨大眼睛,笑得眉眼彎彎。
秦祀見她安之若素的坐在溝裡,笑眯眯的,和坐在自家的客廳裡沒什麼兩樣。
“你傷好了。”她看他手上臉上傷口都已經被細心處理過,心裡頓時放下了大半,蹲在溝裡都安心了。
秦祀,“……”
冬天的早風冰冷刺骨,鹿念依舊沒有半分找他求援的意思,秦祀轉身想走,腳卻像被釘在了原地一般,怎麼走也走不脫。
他格外煩躁。
鹿念看著那個背影消失了,一點不意外,繼續仰臉看天,影子忽然又折了回來。
秦祀緊抿著唇,把她從溝裡拽了上來,動作簡單粗暴,鹿念才發現,他力氣竟然那麼大。
他沒碰她,隻是隔著衣服拉著她,等她上來了一站穩,秦祀立馬鬆了手,像是對待什麼洪水猛獸一般,甚至都不願靠近,很快退到了離她大幾步遠的地方。
不過鹿念還是很是意外,他居然會幫她,她以為秦祀不但不會幫她,還會往溝裡麵丟幾塊石頭呢。
“謝謝你。”小女孩聲音甜甜潤潤,溫軟得像風裡的棉絮。
秦祀一聲不吭,走在她前麵,男孩背脊單薄,但是挺得很直,他校服裡依舊隻穿著一件薄薄的衛衣,看著就很冷,露出的耳朵尖估計又是被風吹紅了,在白皮膚上格外明顯。
鹿念糾結著,她知道秦祀不喜歡和她說話,一看見她就煩,但是她是真的想問一問秦祀知不知道她教室往哪個方向走。
倆人一前一後走著,林蔭道儘頭忽然跑過來一個身影。
陸陽一見到鹿念,立馬停住了腳步,“念念!”
他跑近,確定鹿念還全胳膊全腿,沒哪裡出問題後鬆了一大口氣,陸陽拉著她,看到鹿念衣服下擺沾著的泥巴,“念念,你怎麼在這啊?出什麼事了,我們都找你找瘋了。”
保姆說明明見著她進學校了,教室裡卻一直沒人。
鹿念小聲說,“不小心摔了一跤。”她看了眼秦祀,覺得他應該不願意和她再扯上半點關係。
陸陽問,“摔疼了嗎?哥哥背你去教室?還是給叔叔打電話回家?”
陸陽現在在讀初二,也在安城附中,平時家裡老早就反複交代了,要在他在學校多看著鹿念。
陸陽和鹿念爺爺是親兄弟,其實算到他們這一輩,血緣算是遠的了,不過陸家目前就陸執宏一支混得最好,自然再遠也算是近的。
剛得到鹿念沒到教室的消息,他立馬就一起跑出來了找。
因為之前秦祀的事情,鹿念對陸陽真的提不起什麼好感,她掙開他的手,搖頭,“不用了,我能自己走。”
陸陽才看到前麵的秦祀。
自從那日的“跳樓事件”之後,陸陽一直沒再見過秦祀,那天他想栽贓秦祀,被鹿念一番話毀了,陸陽自然不會覺得是鹿念的問題,所以把害他在陸叔叔麵前丟臉的原因全部怪罪到了秦祀頭上。
眼下更加看他不順眼。
陸陽又把鹿念強行拉上,“哥哥送你去教室。”
陸陽十四歲了,鹿念比他小了好幾歲,又身體弱,掙脫不開,沒辦法隻能由他拉著。
鹿念被他從秦祀身邊拉遠,她最後看了秦祀一眼,見他眸光冷淡,看都沒看她,毫不在意的樣子。
秦祀果然還是很厭惡她,估計,在他心裡,她和陸陽就是一丘之貉吧。
陸陽拉著鹿念走過,背脊有些發寒,他回頭,秦祀遠遠站著,注視著他們背影,他才發現那小孩眉睫漆黑,眼神看著可怕,比之前還讓人瘮得慌,安靜的盯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像是隻被搶走了什麼的幼狼一樣。
明明隻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小野種,能對他做什麼,陸陽輕蔑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