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策劃了這場謀殺?”安室開口問道,目光接著轉向峰原和片瀨,“那你們呢?”
峰原似乎早就在等這個問題了,他泛起苦澀的神情:“你以為小野百合子這種自私而狂妄的法外之徒,真的隻做過一件喪儘天良的事嗎?”
我不喜歡聽悲傷的故事。
峰原先生和珠美小姐的故事同樣令人憤怒且悲痛。
一對大學生情侶意外懷孕,有了一個女兒,出於諸多因素,加上年紀太小沒有為人父母的自覺,兩人將孩子送給彆人領養,換來了一個自由的未來。
後來這個孩子在領養家庭過得並不好,又因為網絡暴力患上了抑鬱症,幾個月前,就在這個山莊上吊自殺了。
隨著年紀增大,人生閱曆增多,兩人越來越後悔自己拋棄親生骨肉的舉動,朱美小姐甚至嘗試過自殺。得知女兒的死訊後,她更是整日抑鬱,以淚洗麵。
不久前他們了解到了女兒自殺的真相。是小野百合子授意自己的粉絲集中攻擊她,甚至也將毒手伸到了日常生活中,造謠、誹謗、毆打、威脅,隻因為她在網上質疑了小野代言的小眾化妝水的質量。
那時他們就想去找小野理論。可他們又算什麼呢,沒有名正言順的身份,養父母索要了賠償金之後就不再管後續的事情,小野的父親也將這件事壓到完全沒有水花。
就在這時,他們在網上遇到了遭遇相似的有棲川跟梶原和夫——另一個上吊女學生的秘密戀人。
於是他們決定以自己的方式裁決小野。他們找來了願意幫忙的親戚,讓有棲川以索要賠償金之後便再也不糾纏為理由,將小野約到了這裡。
畢竟是一枚隱形炸#彈,再加上父親即將競選參議長,小野百合子也想儘快把這個黑曆史徹底了解,便毫不猶豫答應了。之後她便猶如落入蛛網中的小蟲,迎來了被吞食的命運。
峰原:“我們想利用這個山莊,可惜我們實力不夠,無論怎麼要求都無法讓莊園所有者租給我們用幾天。
因為他打算對這裡進行一番裝修,抹掉人們對於自殺事件的陰影。眼看著小野的父親就要競選成功,我們必須立刻下手。
正當我們打算換個地方——隻要達到目的就行,沒必要特意選在這裡報仇時,一個聚會的通知發布在了網上。”
有棲川接過話:“是福爾摩斯同好聚會的邀請,地點正是在這裡。我和鬆田算是福爾摩斯的粉絲,覺得這個機會簡直是天賜的。
後來我們心生一計,找到之前黑進警務係統的朋友,想辦法將報名人鎖定在我們之中,可是有四個人,我們無論如何也排除不掉,就是威廉先生你們四人。”
“誒,那雨宮小姐呢?”我詫異地問。
“她隻是車壞了,碰巧路過,然後聽說我們這裡有聚會,她說她也是粉絲,便欣然加入了。”管家開口解釋道。
“我們也不好把她支走,那樣會很可疑,所以隻好讓她留下來,這樣在我們計劃之外的就有五人了。”
鬆田說,“我們按照先前的計劃,利用時間差灌醉小野百合子,將她放進車裡,按下自動駕駛,造成喝多了墜崖的假象。”
“所以你們設計了這樣的一環環,隻是為了糊弄我們幾個?”安室先生皺起了眉。
我注意到,在聽見小野百合子的所做所為時,他一度攥起了拳頭,但幾乎立刻就鬆開了。看來他是一個骨子裡熱血,但又很會壓住這種衝動的人。
“沒錯,我們甚至搞定了真正的齋藤先生,不要那麼緊張,我們沒打算傷害無辜的人,隻是需要這個地點。這個場所,進行一場正義的裁決,僅此而已。”峰原先生說,抹了一把眼睛。
“你們找到了一個易容高手,讓身材偏瘦、身高一樣的神穀先生分飾兩角,在我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在所有被害人親屬都在場作見證的時刻,完成了複仇……”安室先生說,語氣凝重。
峰原先生點頭。
那麼疑問來了,那個易容高手,是誰?
易容並不簡單,需要天賦與磨練。卡特琳娜莫蘭是個易容高手,隻要道具齊全,幾分鐘內就能換張臉。她是天賦型選手,可也經曆了很多練習才如魚得水的。
能熟練易容,且不會讓人輕易看出破綻的人,鳳毛麟角。在這個山莊中,在這些熟了的麵孔中,哪一個才是那位高手呢?
鬆田,有棲川,西川,還是峰原?
哪一個,都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會因走投無路而孤注一擲。
就在這時,耳後傳來“嗖”的一聲,什麼尖銳的東西呼嘯而過,站在我身邊的安室先生猛地用胳膊勾住我的肩膀,將我用力往他身邊一拉。
我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並避開了一隻暗器的襲擊。
這隻暗器是衝我而來的。
要不是站在我身邊的安室先生反應靈敏,我可能已經脖子上插著一根毒針,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為什麼是我呢?我根本啥也沒乾好吧。如果因為秘密被揭穿,氣急敗壞,也應該是對威廉下手吧?
我的臉貼著他的胸口。他出乎預料地強壯,肌肉凸鼓有致,身上有檸檬草的味道。
我透過他的臂彎,看見那確實是根毒針,插在了前方一米開外的牆壁裝飾框上。
而吹出它的人,已經像猿猴一樣靈敏地竄過人群,直奔門口而去。
是那個女仆。
她敏捷得不像個人類,衝到門口就要奪門而出。可惜在她握住門把的那一刻,威廉已經抓起拔火棍,速度極快地打在她胳膊上。
她負痛地一縮手,同時伸出了另一隻手繼續開門,看來是無論如何也要從這裡逃走。
我從沒想過威廉居然如此身手了得。他像一個優雅的劍士,再一次阻止了她的企圖。
而那個女仆,似乎是要孤注一擲,她朝著威廉發射出暗器,而威廉靈活地躲開了,但也是在這個空檔,她逃了出去。
威廉製止了柯南君想要追出去的舉動,他搖搖頭,舉起來手中的拔火棍,隻見拔火棍的一頭挑著一頂烏黑的假發。
“彆追了,她肯定早就做好了萬全之策。”威廉關上了門,“鬆田先生,你說的那位樣樣精通的“朋友”,該不會就是她吧?”
鬆田大輔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所以說,是她幫助神穀易容成齋藤,達成目的後又易容回來?”柯南君問道,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他一臉凝重。
“沒錯……”威廉答道。
“那她到底是?”柯南的神色越發嚴肅。
“我也不知道,是她主動聯係上我,並承諾輔助我們實現計劃。她象征地收了一些錢,我們都認為她的目的不在於此,但她確實幫了我們很大的忙。”鬆田把一切都說了出來。
一道雷聲滾過,餘韻久久徘徊。
峰原先生忽然轉身注視著威廉,用低沉的聲音問道:“本來還想著能利用混亂和無法解釋清的案件事實全身而退,沒想到剛剛實施就被你戳破了全部,這也算是天意吧。你,究竟是何方神聖呢,威廉先生?”
威廉依舊掛著人畜無害的平和的微笑,兩根手指從衣服口袋夾出一張紙條,在半空中晃了晃。
“我是詹姆斯莫裡亞蒂,普通的犯罪谘詢師而已。”他笑著答。
所有人都以為他在調侃,隻有我默默吐了吐舌頭。
我從安室先生的保護下挪了出來,對他說了聲謝謝。
“為什麼她要攻擊你,堀田小姐?”他問,語氣中滿是不解。
摸到口袋裡那個涼涼的東西,我後知後覺地歎了一口氣。
“是因為這個吧。”我將它從衣袋裡掏出來,用拇指和食指拈著,展開在安室先生的麵前。
那是半張,是我在廚房的垃圾箱裡找到的。
我偷偷對著鏡子鋪展開那上半張人臉,雖然看不出像哪個人,但它特彆寬大,想必易容出來的肯定是一個胖子,那就隻有齋藤先生符合條件。
我原本是想把它當作最後的殺手鐧扳回一成,可威廉居然連幕後黑手會氣急而逃都算計到了,並早早準備了武器,在門口充當最後一道防線。
當然他沒料到,我竟會偷偷藏起她還沒來得及處理的證據,那上麵有她的指紋,她一定不想它落入到警察手中。
一切似乎都塵埃落定了,但是電話線被剪斷,手機沒信號也是真的。
最後大家決定,等天亮了再出發去最近的警察局。有棲川堅持把一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其他人並不同意。
“我們是共犯,就讓我們一起接受審判吧。”峰原先生說道,朱美女士跟著點頭。
接著,他轉向了我們。
“既然這場遊戲已經開局,那麼,如果是真正的福爾摩斯先生,他會如何處理我們呢?”他問道,語氣悲傷,但卻十分超脫。
我和安室先生對視了一眼,從他的眼神裡我看得出,我們的想法是一樣的。
“福爾摩斯確實放走過一些情有可原的凶手,但那是在法律不健全的年代,小野百合子的確該死,但我認為更恰當的方法依舊是讓警方介入。”
我說,“你們有這個心力設計出這樣一場複仇大宴,完全也可以想辦法將她的所有作為曝光於公眾,他的父親並沒有厲害到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程度吧。隻能這樣說,我對你們的作為既不讚同也不反對。”
我不是一個正義感十足的人,我也會像以前那樣,報複某個做惡卻逃脫懲罰的人,但我不會去殺人。
因為我再也不想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了。
再也不要——
在還有其他途徑還可以使用的前提下,沒有人有權利裁決另一個人的生死。
當然,如果一切正義的手段都失效後,我不介意進行這種裁決。我想福爾摩斯和波羅的最大區彆,就在於此吧。
這一場酷似《東方快車謀殺案》的事件裡,沒有贏家。
山莊裡有幾把備用的雨傘,男士們舉著去外麵查看狀況。柯南君也堅持要去,正好我可以和他共用最碩大的那隻傘。
威廉隻負責揭秘,對後續完全不感興趣。他怡然自得地給自己泡了杯紅茶,坐在大廳沙發的C位,悠閒地小口小口啜著,並用“注意安全喲”的表情,目送我們離開。
我撇撇嘴,舉著傘將柯南君罩住,跟在安室先生身後往橋頭走。
或許是剛才那臨危一刻的保護,讓我有了點小鹿亂撞的微妙情緒。雖然這樣說很俗套,但他的懷抱確實是我此生為止,感受到的最溫暖的存在了。
沒有人給過我如此熱切的溫度。
除了那個男人的血。
我親生父親的血。
我們舉著花色各異的傘,打著手電,像幾隻毒蘑菇來到橋頭,看見了斷裂的橋體,和數百米下湍急的流水。
小野百合子的車(根本就不是齋藤先生的,一開始他們就在誤導我們)已經不知道被衝到了哪裡,我們又去檢查了一下各自的車子,很好,沒有遭到破壞,這說明天一亮,我們就可以離開這個不詳的地方了。
在勘查回來的途中,我“不小心”滑了一跤,傘鉤在樹乾上扯壞了,柯南君一臉懷疑地瞅著我,安室先生則把自己的傘遞了過來。
他很快被雨澆透了,三步並作兩步跑進玄關,我也加快步伐,進門後立刻收好傘,讓垂頭喪氣的“管家”快點拿來兩條乾毛巾,在柯南君的白眼下,宛如離弦之箭,衝向正在甩頭發上的水的安室先生。
我捧著毛巾站在他身後,鼻孔裡噴著粗氣,竭力控製住顫抖的聲線,說道:“你……你頭發濕了,我幫你擦擦吧。作為剛才救我和借傘的謝禮。”
不行,一定要注意表情管理,我在旁邊的裝飾鏡裡瞥見自己的神態酷似癡#漢,急忙調整嘴巴和眉毛的弧度,以表現出毫無城府的純真。
“啊,不勞煩了,我直接去衝個澡。”安室先生一臉正麵人物式的坦然,“你也淋濕了吧,快去擦擦吧。”
說罷衝我展顏一笑,大步流星地拐進了洗手間的方向。
我捧著兩條毛巾,滿目遺憾。
身後的柯南君連打了兩個大噴嚏。
“由衣姐姐,也給我條毛巾吧。”他帶著鼻音說,聲音像撒嬌的小柴犬。
“哦……”我機械地轉過身,把毛巾扣在他頭上。柴犬自然比不過蘇格蘭折耳(阿波羅的品種),可惡,還以為能成功……
“阿嚏!”
我也感到鼻子酸酸的,連忙用另一條毛巾擦拭滴到脖子裡的雨水。
其他人也在大廳默默地呆著,或立或坐。沙發有三條,正對著大門的那條最長的沙發上,隻在C位坐著威廉一人,其他人,隻要是坐著的,都寧可擠在兩旁的雙人沙發上,也不肯在他身邊落座。
威廉一臉無辜,左右掃了兩眼,被他眼光掠過的人,無一不垂著頭做認罪狀,服服帖帖老老實實,跟我在電視上看見的犯罪窩點被搗毀的畫麵一模一樣。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居然帶著委屈。
“為什麼大家都不肯親近我呢?”他一定在這樣想。
我邊擦胳膊邊往他那兒走,一屁股填上了他旁邊的空缺。
“你還真是個不省心的孩子。”他說道,“好在安室君反應快,不然我一定會後悔自己的解謎行為的。”
他從一盤零食裡撿了一顆水果糖給我。我低頭,看著那五顏六色的包裝紙,心頭奔過一群釘著鐵掌的羊駝。
這是把我當成小學生哄了麼?
櫻塚先生的本職工作是一位西餐廳的大廚,雖然已經沒必要再演了,但他依舊像個管家那樣,為我們端來水果和酒水。
仍是沉默寡言,穩重利落。
看著這一屋子的“罪犯”,我心中有種很痛苦的情緒。
就好像堵著什麼壓著什麼一樣。明明自認為想得很通透了,可身處其中,瞥見他們的喜怒哀樂後再下判斷,卻又是另一番心境了。
有一瞬間,我甚至動了乾脆放他們逃走的念頭。我果然不是一個有原則的,絕對正義的人。
作者有話說:
想表現出來的大概就是這麼一個案子,有點《東方快車謀殺案》的意思,寫著寫著發現自己沒有那個能力構建太多細節,費了好幾天的勁才把案件寫完,幾乎都要棄了,因為腦力實在有限,頭發掉一地了(T_T)……
大體就是想讓小教授表現一番,carry全場,其中要是邏輯存在問題或者太過牽強,都是我的鍋,和小教授無關,你們隻要理解了他很厲害就行啦( ̄?? ̄)(這個人已經開始自暴自棄了……)接下來就不會寫這種人員很多的案件了。
選擇東方快車式的案件,純粹因為它曾經給我帶來的震撼是無以複加的。
既然我智商有限,那就用阿婆的框架來襯托小教授牛逼吧,而且全員共犯,符合小教授的設定(???︶???)
同樣,對於柯南和透子描寫的少且沒出什麼風頭,不是因為存有偏見之類的,就是筆力有限,而且主要突出小教授,按照設定,小教授和福爾摩斯確實要比其他人高上一層次,所以我隻能寫成這樣了,儘力了……
吐血??
感謝在2021-12-0207:09:39-2021-12-0505:46: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