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2 / 2)

他看見了自己的名字,馬上意識到這女孩是近期在他家幫工的臨時女傭之一。

“我就是阿爾伯特,那兩個包裹是給我的吧?”他開口道,依舊微笑著。

由衣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回複理智。她連忙將箱子遞過去,而阿爾伯特卻沒有想接的意思。

“放那兒吧,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他擺了擺手,手上套著與他發色相近的鹿皮手套。

由衣“哦”了一聲,把包裹抱在大腿上,目光低垂,盯著自己破舊臟汙的鞋麵。

從沒想過這輩子還能再看見這張臉。她抿著唇,強忍住湧上鼻腔的酸楚。

阿爾伯特略帶好奇地打量著這個臟兮兮的女孩,她怎麼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呢?是因為感動嗎?

還是——

“手上的傷很痛吧?”他溫柔地問,似乎怕嚇到她,身體往前探了探。

由衣連忙把手向裡縮,仿佛生怕他看見自己的慘狀。

阿爾伯特歎了一口氣,脫下自己的皮手套:“帶上這個吧,能稍稍緩和緩和,等回到宅邸我讓路易斯幫你處理一下。

由衣猶猶豫豫接過手套,依舊不敢抬眼,生怕眼淚會飆出來。她嚅囁出一聲“謝謝”,慢慢地將手套戴上。沾有他體溫的棉絨裡子一點點驅散寒冷,她的心驀地燙了一下。

她終於破防了,扯開嗓子,嚎啕大哭起來。

嗚哇嗚哇的哭聲像烏鴉在嘶嚎,阿爾伯特罕見地被嚇了一跳。他抬了抬手,卻因為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而又慢慢放下。

由衣哭得鼻涕眼淚糊滿臉,等情緒穩住時,她連忙用袖子胡亂擦一通。重度潔癖患者阿爾伯特目睹了這一場景,痛苦地蹙起了眉。

雖然不應該,但他確實在一瞬間起了將她踹下馬車的衝動。

而此刻將小臉抹得更加花哨的由衣,毫無知覺地垂下胳膊,沾著鼻涕眼淚的袖子自然而然擦到了座椅的緞麵上,並隨著馬車的顛簸,反複摩蹭。

阿爾伯特單手扶額,用良好的教養努力維持住微笑。

車子停住了。阿爾伯特起身,率先跳出馬車,他向由衣伸出手,由衣扶著他的手,笨拙地也跟著跳下來。

“那個,手套還給您吧,我已經很暖和了。”她正要摘下來,阿爾伯特立刻製止。

“沒關係,送你了。”他笑道,指了指眼前彆墅的大門,順勢避開了她還手套的手。

管家倫菲爾德先生為他們打開了門,亮黃色的光傾瀉而出,如同來自天堂的召喚。

“您回來了,阿爾伯特哥哥。”倫菲爾德先生身旁站著一個戴眼鏡的金發青年,他接過阿爾伯特扔過來的兩隻包裹,而管家則接過了他的手杖。

“路易斯,這個女孩的手凍傷了,你幫著處理一下吧。”阿爾伯特吩咐道,語氣更像是在對親人交代事情。

“噢……”路易斯往後看了由衣一眼。

由衣立刻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路易斯疑惑地推了推眼鏡:這個穿著他們家族傭人製服的姑娘,是誰?

他不記得招來的女仆中有這個人,是記錯了嗎?

但他還是將由衣讓進了大廳,並領著她一路走到會客廳旁邊的起居室。

他的步伐很快,由衣得小跑著才能跟上。她覺得路易斯長得很麵熟,背影也似曾相識。

她將手套褪下來,恭敬地放在桌角,路易斯仔細檢查了她的手,從一個鎖著的玻璃櫃裡,取出兩瓶藥。

“稍微有點疼,忍一下。”他說,沒有太多感情色彩,卻也不讓人覺得冷酷。

由衣乖乖地攤開手,讓路易斯將一層涼涼的淡藍色凝膠狀物塗抹在上麵。

這個味道有點像中藥,冰涼過後確實有種針紮一樣的尖銳刺痛,由衣嘶嘶吐著舌頭,找了個話題分散注意力。

“這個是中國產的藥膏吧。”她用天真的語氣問道。

“嗯……”路易斯惜字如金地答。

“中藥確實有很多神奇的療效呢。有一次我閃到腰,去醫院做了好幾周理療都不管用,貼了中國的雲南白藥膏不到一周就好啦。”她繼續語氣愉快地說。

路易斯懷疑地掃了她一眼,沒給回應,視線觸碰到她眼睛時,微微停滯了一下。

“阿爾伯特先生就是莫裡亞蒂伯爵嗎?真是位了不得的紳士呀。”她傻笑地看著那副手套,幸福地說。

路易斯板著臉開始塗第二種藥,最後纏上一圈繃帶。

氣氛屬實有點尷尬。

“兩個小時後就可以洗掉了,在這之前不要接觸濕的東西。”他淡淡地囑咐道,將藥物收進櫃中。

“嗯,我知道了,謝謝您,路易斯先生。”由衣甩了甩兩隻手,還好,不怎麼痛了。

“那你就在這裡休息吧。”路易斯重新戴上白手套,轉身離開。

剛剛踏出門口,他忽然轉過身,皺著眉說道:“之後去洗個澡吧,你這副尊容實在是不忍直視。”

說罷,步履匆匆地離開了。

這是受到鄙視了嗎?

由衣委屈地坐在小沙發上,目光一轉,望見那副手套,立刻把一切都拋到九霄雲外。

她站起來,拿過手套,捂在胸口,似乎還能感受到殘餘的熱度。

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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