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還是老老實實喝下去吧,又不會少一塊肉。
她輕聲道了謝,接過酒杯,五隻手指剛剛貼上杯壁,阿爾伯特就向她湊來,一雙手輕輕覆蓋在她的手背上,帶來一股暖意。
“向下,擎著杯腳,手掌的溫度會破壞紅酒原本的氣味。”他在她耳邊小聲提醒道,耳廓被他的氣息染上一層熱度,由衣認真地點點頭,手向下移動。
紅酒的味道確實不錯,除此之外,她品不出其他。真是浪費啊,也不知道阿爾伯特先生是怎麼想的,她一邊緩慢咽下酒液,一邊心疼這杯酒,大有種鮮花插在牛糞上的自覺。
“怎麼樣?”阿爾伯特沒有挪開身體,他在高半頭的位置打量著由衣,嘴角卷起熟練的弧度,柔聲問道。
“呃,嗯,很好喝。”由衣腦海裡閃過無數美食節目中的高頻詞,卻一句也沒蹦出來。
“那就好……”阿爾伯特這才稍稍往後靠去,他用叉子輕敲了一下酒杯,示意由衣再倒些酒。
由衣被他的一係列操作整暈了,懵懵然地起身,倒酒,也沒覺得自己被頻繁使喚,反倒有種幸福感。
完了,自己不會是抖M吧?
她在方才用過的杯子裡,倒入四分之一的內容——因為阿爾伯特敲的就是這隻杯子。以為還是讓自己喝,沒想到阿爾伯特信手將酒杯端了起來。
在她驚訝的目光中,他將酒杯湊在唇邊,下巴微微揚起,一邊品咂,一邊將味道醇厚綿遠的紅酒咽入腹中。
這回連淡定的弗雷德都忍不住放下叉子,默默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說有潔癖麼……
由衣眨巴著眼睛,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她天真地注視著阿爾伯特,忽然用手一指馬鈴薯:“我——可以吃那個嗎?”
“誒,當然可以了。”阿爾伯特怔了一下,隨即泛起慈愛的微笑,這個笑容威廉十分熟悉,小的時候,他總是這樣對他們兄弟笑,反倒是長大後,笑容裡多了些深沉的內容。
得到家主的許諾,由衣立刻將一擺上桌就開始惦記的奶油焗馬鈴薯,叉到盤子裡好幾塊,埋頭認真咀嚼起來。
威廉安靜地觀察著,越來越覺得女孩的舉動,看似沒有連貫性,實際上倒很符合孩子在長輩麵前的舉動。
被要求時,小心謹慎地照做,因為怕被批評,一旦完成任務後,開始撒嬌討要糖果吃——
雖然不可思議,但大抵就是這樣的心路曆程吧……
真是夠狡猾的了,阿爾伯特哥哥。他在心裡暗暗笑道,大體明白兄長要做什麼了。
由衣吃得十分愉快。簡直太美味了,真想把這裡的廚娘直接帶走。她努力掩飾旺盛的食欲,讓自己至少看上去矜持得體。
然而終究是沒接受過貴族禮教的孩子,嘴角上沾了芝麻和土豆粒都沒有發現。
阿爾伯特拿起餐巾,輕輕掰過她的臉,揩掉她嘴角的殘留物。眼神裡沒有厭惡,反倒興致勃勃似的。
由衣紅著臉接過餐巾,用力擦著鼻子以下的全部部位。接下來的晚餐,在刀叉磕碰聲中結束了。
由衣幫著先前上菜的女仆收拾桌子,被瞪了好幾個白眼。路易斯走進來,兄弟三人踱步到窗戶邊交談了一陣,有幾次,他們的目光轉向由衣。
由衣什麼都插不上手,局促地站在一旁充當擺件。幾分鐘後,阿爾伯特挺拔的身影朝她走來。
“一會兒,能稍稍來我房間一下嗎?”他的聲音充滿蠱惑,沒有女孩能抵抗住這種曖昧不清的仿佛暗示一樣的話語,更加無法抵禦說出這話時他眼中流溢著的神采。
由衣眨眨眼,一秒都沒猶豫:“好啊!”
一邊的莫蘭實在看不下眼了,他朝傑克吐槽道:“喂,老爺子,能不能在他們兩人麵前放一麵大鏡子,讓那位伯爵大人清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