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低低喘息著,竭力想要分清楚有些眩暈的神智,仰頭看向上方,燈光昏暗,隻能看到牆壁上彼此纏繞交織,猶如一體的影子。
試著將手指探出去,想要抓住什麼可以用力支撐,卻隻摸到了身體底下正在墊著的柔軟潔白皮裘,毛茸茸的包裹著她,絲絲縷縷的暖意順著手指傳來,緊接著流轉到四肢百駭。
其實皮毛代替竹席也很不錯,至少不會在冬日冷,恍惚間,明夷半心半意的想著。
少女的長發漆黑且濃密柔軟,帶著光華流轉的質感,鋪就在潔白柔軟的皮毛地毯上時,即便燭光昏暗,那產生的黑白色差也引人注目,近而一探究竟。
嬴政將她的長發撥開,低頭去摸索到她的手指,然後十指相扣。
這是陌生而不可探究的領域,所以姬明夷在緊張和不知所措,嬴政親親她的唇角,一點點引領著她走入不可探知卻愉悅的深處。
厚重的帷幔垂落在地遮擋一切,薄紗朦朧中模糊了視線。
……
黎明的天光順著窗戶微微照進宮殿裡。
帷幔將床榻這個小小的空間裹成方寸之地,嬴政懶懶翻身,將被子給身邊少女蓋好。
明夷勉強睜開一點眼皮,緊接著又合上,閉目問道“什麼聲音?”
“宮女在更換地毯和錦席。”嬴政說道。
或許更換的不止地毯,還有全新的案幾,以及床榻也要收拾一下,畢竟昨天夜裡不止一次。
明夷又閉目賴床了小半個時辰,才肯睜開眼睛動一動。
“陛下今日怎麼沒去上朝?”明夷問道。
“今日休沐。”嬴政說道。
“哦。”明夷應了一聲,心裡有點失望。
“你昨日竟如此輕易的就同意了。”嬴政揶揄說道。
“怎麼?陛下不喜歡?”明夷懶懶道。
嬴政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臉色忽然沉了沉,隨後才恢複正常。
“自然歡喜。”嬴政平靜說道。
明夷剛好背對著他,沒有見到嬴政臉色,繼續自顧自的說道“況且我也不虧,陛下如斯美……”
“你說什麼!”嬴政微微怒道。
下半句話瞬間消失在喉嚨裡,明夷一臉溫柔討好的笑了笑,柔聲說道“沒什麼,陛下聽錯了。”
嬴政冷笑一聲,在心裡又記了一筆賬。
下次讓姬明夷哭著後悔說這句話……
兩年之約已到,在秦國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了,明夷開始計劃著離開,然後去齊國走一圈。
比起法家當道、沉悶無趣的秦國,齊國才是諸子百家真正爭鳴活躍的地方,稷下學宮就是集各家流派學說之所長的地方,或者去燕趙二國也成,燕趙之地多豪俠,天下一流的遊俠劍客一般也多在那兩國。
又在鹹陽宮待了幾日,向嬴政要來自由出入宮闈的權利,又收集了一些路上所需要的物資以後,明夷就趁著嬴政去殿上接見大臣時離開了鹹陽宮。
她沒有當麵對嬴政告彆,隻是寫了一封簡短的信箋放在寢宮裡。
嬴政回來後就可以看到了。
離開鹹陽宮,先去賈市上買了一匹馬,把簡單包袱往馬鞍上一掛,重新改換為一身男裝的明夷就翻身上馬,直奔鹹陽城外數丈寬的馳道離開。
駿馬沿著大道飛快向前奔,兩側的冷風撲麵而來,帶著久違的暢快!
鹹陽宮中再好,明夷也不會忘了,那其實是以暴力限製人身自由的兩年,而現在就不一樣了!
久違的自由!
在她的身後,鹹陽城的廢棄舊城牆上,一身玄色王袍的秦王負手而立,平靜凝望著那個駕馬人影的遠去。
他的身邊,蒙恬大膽發問道“陛下既然早有預料,為何不令人阻攔?”
秦王一向對他信賴有加,因此蒙恬才敢這樣大膽一問。
幾年前想方設法追捕姬明夷蹤跡的是陛下,如今冷眼旁觀姬明夷離開的也是陛下,蒙恬真是被秦王與那姬明夷之間的種種糾葛徹底鬨糊塗了。
秦王神色冷淡,隨便一人都可以看出他的不愉,看在是蒙恬出口相問的份上,淡淡回答道“此時讓姬明夷離開,才能等到她自行歸來。”
蒙恬一頭霧水。
天際,一隻孤單的大雁向南方飛去。
雁過無痕,留下空曠單調的晴朗天空。
不過無妨,等到明年春暖時,那大雁還會再度歸來。
見識了天地廣闊,姬明夷才會認識到隻有在他身邊,才擁有真正無所顧忌的自由,可以唯心而活。
一如這世間隻有她才明了他的過去,終有一日她會明了,這世間隻有他才懂她。
作者有話要說:秦王要下線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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