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以後，煉瑤已經能自己坐起來了，沒事就倚在床頭看書，將自己手頭缺少的藥材記錄下來。 “哎，大師，大師……” 外麵突然傳來胖嬸驚慌的叫聲，煉瑤心裡一驚，迅速將書藏到枕頭底下。然後抬眼朝門口看去。風暴就要來了，煉瑤已經做好了迎接的準備。 “砰”的一聲，木門被極為暴力地踢開，撞到牆上又反彈回來，結果被藥大師一掌打得粉碎。 跟在大師身後的胖嬸倒吸一口涼氣，站在門外看著煉瑤更加擔心不已。雖然藥大師脾氣不好，但象這次發這麼大的火，也是很少見的。 察覺胖嬸還站在門口，藥大師回身陰森地盯著她，粗著嗓門暴喝一聲：“滾！” 煉瑤朝胖嬸輕輕擺了下頭，示意她趕緊走。胖嬸幫不了她，留下來反而可能連累她也受到傷害。 胖嬸戰戰兢兢，一步三回頭地回了廚房，手無意識地抓了一把菜，卻完全不記得要做什麼，隻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房裡的煉瑤也不好受，麵對暴怒的藥大師，她所承受的壓力也極大。她再次清晰地認識到，拚武力，她隻是藥大師腳下的一隻螻蟻，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將自己捏得粉碎。 藥大師帶著雷霆之怒而來，看到煉瑤時，臉上反而平靜了下來。 他走到煉瑤的床前，拉過她的手，指尖一劃，煉瑤之前剛剛愈合的傷口再次裂開，滲出暗紫色粘稠的血液。 藥大師用小指沾了一點血，放到嘴裡細細分辨。隨著時間的推移，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最後勃然大怒，揮手狠狠一巴掌將煉瑤打翻在床上。 “說，這是怎麼回事？” 煉瑤被打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半天回不過神。 還沒等她從耳光的衝擊中清醒過來，藥大師再次出手，這次卻是直接掐住了煉瑤纖細的脖子。 “呃……” 煉瑤被迫張開嘴努力為自己爭取多一絲空氣。雙手攀上藥大師掐著自己的手，徒勞地想要掰開。但藥大師一雙手堅硬如鐵，煉瑤使出全身力氣也不能撼動半分。 “放……呼……放開……” 煉瑤呼吸越來越困難，一張小臉脹得發紫，象一條被扔在沙漠的魚，無論怎麼掙紮都逃脫不了死神的陰影。 掙紮間，煉瑤手臂上的一道傷痕印入藥大師眼中。 藥大師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他鬆開掐著煉瑤脖子的手，刺啦一聲，隨手撕開她的衣袖，將那道傷徹底暴露在他眼下。 他俯身湊近看了看。手臂上的兩個被劃開的傷口，看形狀大小，象是蛇牙留下的咬痕。而且看傷口周圍皮膚的變化，應該是被蛇毒侵蝕留下的。是蛇毒造成的藥性變化？ 他一把揪住煉瑤的頭發將她拉到自己麵前，目光森然地問道：“給我老老實實地說，這是怎麼回事？” 煉瑤捂著自己被掐痛的脖子，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呼吸，之前窒息的陰影甚至讓她完全忽視了頭皮的疼痛。雖然已經做好的心理準備，但藥大師的怒火之大，還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那說明，這次煉藥對藥大師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自己這算是撞槍口上了嗎？ 被自己坑了一把的煉瑤心裡苦笑不已。千辛萬苦想方設法地活下去，結果所有謀劃在藥大師的暴力下，全都不值一提。 “我前段時間被蛇咬了，吃了解毒丹，但還是燒了兩天。”煉瑤的半邊臉都痛得麻木了，一句話說得極艱難。 “什麼蛇？” “白花蛇。” “白花？” 象被觸動了神經，藥大師莫名想起自己豢養的那條白花蛇。這次回來全部精力都在破壁丹上，倒是沒有注意到自己養的那些小東西。 煉瑤忽然感覺頭皮一鬆，整個人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床上。再抬頭時，藥大師已經如一陣風一樣從房間裡消失。 她努力調整姿勢，讓自己躺得舒服一點。然後伸手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龐。 “嘶……” 不用看，臉一定腫得跟饅頭一樣了。嘴角也破了，用舌尖舔了一下，一陣刺痛。 煉瑤默默儲存力氣，她知道，現在還不能完全放鬆，等藥老頭回來，肯定還有一場仗要打。 藥大師行動迅速，來去如風。回來得比煉瑤估計得還早。 “白花蛇在哪？你是怎麼進的藥樓？” 之前明明關在籠子裡鎖得好好的，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跑出來咬人。但是藥樓的鑰匙一直在他身上，煉瑤是怎麼進去的？ 煉瑤這次回答得挺痛快，反正事情也推不掉。 “白花蛇跑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上次到藥房去看到備用鑰匙，就趁你沒注意偷偷藏了一片。” 說完，還十分積極主動將鑰匙交了出來。 藥大師接過鑰匙，目光中的懷疑並沒有減去多少：“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煉瑤立刻睜大眼睛，一副十分無辜的樣子：“沒了，就這件。我什麼事你不知道？我就是想去找幾味藥，你那儲藥室除了藥也沒彆的東西了。隻是誰知道不小心將籠子撞倒了。蛇跑出來咬了我一口就不見影了，我著急找解毒丹，就沒顧得上找它。說不定它還藏在藥樓裡，你要不再仔細找找？彆哪天它又趁人不注意，跑出來咬你一口。” 藥大師充滿凶光的眼睛盯著煉瑤看了很久，久到煉瑤全身血液都快被冰凍住，卻還是不敢擅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招惹了他。 白花蛇被他拿毒草養了一年，毒性早不是之前可比的。被它咬到，一般的解毒丹肯定沒用。也不過是煉瑤本身體質特殊，對毒素有抵抗力，才能隻是發了場燒就沒事了。但體內藥性因此而改變倒也說得通。 若是往常，藥大師可能也就放過了。可是這次的藥太重要，他一時心急居然忘了先驗一下血中藥性。但是藥大師又怎麼可能將錯誤攬到自己頭上？在他看來，煉藥失敗，全是因為煉瑤的這個罪魁禍首。他在大劫之前煉出破壁丹的希望破滅，他胸中的那把怒火怎麼也熄滅不了。 “之前你為什麼不說？” 完了，看藥大師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煉瑤就知道藥大師的心火不是自己幾句狡辯推諉就能平息的，肯定得找個地方發泄出來。環顧四周，大概也就隻有自己這個在他眼皮底下跑不掉的倒黴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