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村口突然響起鞭炮聲。車隊終於在焦急的期盼中姍姍來遲。 煉瑤“噌”地站起身就往外衝。衝到大門口又忽然停住了腳步。胖嬸家沸反盈天的吵鬨聲，告訴她現在並不是合適的時機。再等等，至少，要等方明哥的喜事有一個完滿的結果。 按捺住焦躁不安的內心，煉瑤強行將腳步扭回來，一步一步挪回去，倒了杯冷水灌下去，讓自己冷靜下來。 坐了一盞茶的功夫，煉瑤覺得自己能管理好自己的心情，可以象往日一樣笑一樣說話的時候，這才整整衣裳，朝胖嬸家走去。 蘇婭穿著潔白的婚紗，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精心的打扮看著比平時漂亮許多。一臉羞澀地挽著朱方明的胳膊，兩人臉上都浮現出幸福的笑容。 新娘子進了屋，在大家的注目下，恭恭敬敬地跪下來，給公公婆婆磕了頭敬了茶，胖嬸將一早預備好的一套八件的足金首飾親手交到蘇婭手上。 金晃晃的首飾贏來一片驚歎，都說朱老三家這次是舍了血本給兒子娶媳婦。村民一般都是金三件，好點的是四件。至於分量足不足，就看家裡的經濟條件。但朱老三家這次拿出手的東西正經都是好東西，金燦燦，沉甸甸，絕對是村裡頭一份。 不過更多人都說朱家好運道。以前家裡窮成那樣，哪成想還會有這一天。蓋了闊綽的新房子，又風風光光地娶新媳婦，這些，可都托了煉瑤的福。 至於為什麼不說是藥大師，大家有目共睹，藥大師在的時候，朱家的日子可沒這麼好。而這一係列的變化，還都是從藥大師出遠門，煉瑤當家開始的。什麼，巫慶峰？開玩笑，巫慶峰跟朱老三家有什麼感情，犯得著這麼幫襯嗎？還不都是看在煉瑤的麵子上。 煉瑤被胖嬸帶在身邊看完整個儀式，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去尋找那道身影。每每看到他站在人群中卻時刻關切地看著自己，心裡就覺得甜滋滋的。 儀式結束，大家開始入席。胖嬸將煉瑤安排在李香葉那桌，請她多幫忙照顧一下。 李香葉做為本村地位最高的村長夫人，自然坐的是上席。冷不丁插個水嫩嫩的麵孔，分外引人注目。 最上首自然是兩桌上親席。顯然蘇婭的那幫子親人都被今天熱鬨的場麵給震住，坐在桌上顯得有些拘謹。 拿了朱家十萬彩禮錢，最後給蘇婭的陪嫁卻隻有四床被子，四個枕頭，兩個樟木箱子。另外還給她買了兩身紅色的新衣，還是在趕集的地攤上買的，一件才不到一百塊錢。一條項鏈、一對耳環都是輕飄飄的，看著就單薄。零零總總加起來，陪嫁的東西不超過三千。 雖然早就知道父母不會對自己有多好，但看到這些東西，蘇婭頭天晚上還是痛哭了一場。早上起來眼睛還有些腫，還是自己起早煮了兩顆雞蛋給揉消了一點。 因此雖然是從家裡出嫁，但今天一天，蘇婭都沒跟她父母多說一句話。 蘇父蘇母自然知道是什麼原因，隻是想著千歲村也不是什麼富裕地方，就算嫁妝寒酸點大概也不會有人多說。 沒想到，今天來接親的車隊就讓整個村子都沸騰了，一水的黑色小轎車，洗得乾淨鋥亮，能照出人影來。就連開車的小夥都是一色的白襯衣，西裝褲，個個精神抖擻，看著就亮眼。 於是當蘇家將那點充當嫁妝的東西拿出來時，現場一片安靜。不光是蘇家人，就連整個村子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不尷尬的。 好在朱方明一早就知道蘇家的情況，見此也沒多說，隻是更加心疼地將老婆摟到懷裡安慰。過後還是禮禮貌貌跟蘇父蘇母行過禮，將蘇家一眾上親請上車。 等胖嬸的金八件拿出來，蘇家來的人臉上隻覺得燒得厲害。蘇家的那點嫁妝隻怕還不值其中一件值錢，朱家一出手就是八件，活脫脫地打臉。 幸虧這邊的習俗，娘家父母是不去夫家參加婚禮的。不然隻怕蘇家父母要無地自容了。 不過，等蘇家父母知道後，不覺得自己對大女兒太摳門，反而怪朱家太不給自己麵子。不是說沒錢嗎？搞這麼大排場乾嘛？打腫臉充胖子。問題他們這麼搞，是讓自己徹底折了麵子。是用這種方式故意笑話自家嗎？ 其實胖嬸家原本也沒想這麼大辦，一切都是煉瑤和巫慶峰出的主意。煉瑤一則覺得胖嬸一家就跟她的親人一樣，現在還有條件，方明哥的人生大事就不能潦草。二則馬上就要末世了，以後隻怕再也看不到這樣熱鬨的場麵，這也是她唯一一次有機會親身經曆的大喜事，她也想給自己留一個美好的記憶。 況且，說實話，整場婚禮辦下來除了那金八件，整體開支並沒有超出太多。金八件是煉瑤送的結婚禮物，隻是讓胖嬸換一種方式送給這對小夫妻，這樣裡子麵子都有了，何樂而不為？ 至於蘇家人的酸氣，煉瑤並不在意。除了蘇婭，她也不可能跟他們再有交集。 所以當旁邊那桌的蘇家人不停朝這邊張望時，煉瑤頭都不抬一下。壓根沒想到要跟他們打什麼招呼。 上親首席上，蘇娟穿著一身紅彤彤的裙子，借著朱家特意請去給蘇婭化妝的便利，也讓化妝師給自己化了一個鮮豔的妝容。害得當初剛進蘇家門的接親團差點搞錯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新娘子。 蘇娟沒心情管這些，她隻知道從小不出色的姐姐似乎嫁到了一戶有錢人家，她要借這個機會，多認識一些有錢人，以後要比姐姐嫁得更好。 她現在已經有了目標。當初在接親的人裡，一眼就看中了那個人。長得帥不說，最重要的是，聽說今天接親的車子全是他叫來的，而且朱家這房子好象也是他給出錢修的。長得好，有本事又有錢，比姐夫可強多了。 自己比姐姐長得漂亮，也比她年輕，而且還是大學生，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抓住那個男人的心。 至於這個大學是靠著朱家的禮金才讓她進去的野雞大學，她已經完全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