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來的當天,巫慶峰什麼話也沒說。齊家需要安頓下來,也需要時間適應,以及心態上的轉變。
但是齊家父母顯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豁達。他們主動找上巫慶峰,談及以後在這裡的生活。
“這次蒙你們好心收留我們一家,我們三人感激不儘。我們老兩口雖然年紀不小,但身體還不錯,以前也是從農村出來的,簡單的農活多做幾天也能重新撿起來。家務事,做飯洗衣也是做慣的。巫先生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儘管開口就是。”
看著兩位老人說這些話時,臉上的表情平靜而溫和。似乎對命運的突然轉折就那麼輕易平淡地接受了,沒有不甘,沒有掙紮,也沒有寄人籬下的恐慌卑微。
煉瑤心裡默默對兩位老人生出好感。那些眼角的皺紋,每一道都似乎閃爍著人生的睿智。
巫慶峰有一點意外。看到齊書和有點愧疚地低下頭,心裡大概明白他們的心情。
“我想,叔叔阿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請你們來,並不是因為家裡缺少幫傭。”
暫時安撫住齊家父母,巫慶峰對齊書和道:“以前對你和林寶說的話還記得嗎?今天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答案?”
齊書和迷惑一會,直到看到林寶在那邊擠眉弄眼才恍然大悟。立刻抄起桌上的茶杯,麵朝巫慶峰端端正正地跪下去:“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師傅,這杯茶是弟子敬您的!”
隻是巫慶峰並沒有馬上接過茶,反而問道:“齊書和,你會不會覺得不甘?會不會覺得我在這個時候提出這件事是趁人之危?”
齊書和趕緊搖頭,正色道:“不會。這件事師傅已經早就說得很明白。當時我沒馬上答應下來,可是師傅也並沒有對我置之不理,依然給我保留了退路。我對師傅隻有感激與尊重。這一點,我父母也是同樣的心情。”
果然,齊父不僅沒有因為自己兒子給一個年紀差不多的人跪下不滿,反而點點頭應和:“書和回去就告訴我們了,隻是當時我們並沒想到局勢會發展到這麼嚴重的地步。說起來,是我們老兩口拖了書和的後腿。要不是因為我們,他一定一早就答應下來。書和對巫先生一直很推崇,如果巫先生不嫌棄,還請收下小兒。”
在他們一家決定來千歲村時候,這些事情他們就已經想過又想,早做好了接受的思想準備。不是說沒有一點觸動,一則是感激巫慶峰對齊家的提點,二則在這種非常局勢下,兒子能有個有本事的師傅照顧,他們兩口子也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隻要兒子好好的,他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齊家三口坦蕩的表情讓巫慶峰心裡滿意。於是不再猶豫,接下齊書和的敬師茶。
“哈哈,太好啦!快快快,棋子,大師兄在此,快來拜見。”巫慶峰剛喝下茶,讓齊書和起來,林寶立刻就蹦出來,站在齊書和麵前一臉得意。
看著他那張未成年的娃娃臉,齊書和一臉便秘,扭過頭去不搭理他。
林寶瞪大眼睛,扯著巫慶峰做大旗:“師傅,我是你的開山大弟子是不是?我就應該是大師兄是不是?棋子是你收的第二個徒弟,難道不該叫我一聲師兄?”
巫慶峰還沒說話,煉瑤先笑起來。一直以來林寶都是最小的那一個,人人都能名正言順地管著他。他已經不止一次抱怨過這事。現在終於有個年紀比他大,偏偏輩分比他低的,他能不高興嗎?
巫慶峰看到煉瑤開心,嘴角就微不可見地翹起來。
“沒錯,阿寶是大師兄。”
有了巫慶峰撐腰,林寶就更是得理不饒人,神氣活現地立在齊書和麵前:“聽到沒,師傅都發話了,趕緊叫聲大師兄聽聽。”
齊書和看林寶那得意忘形的樣子,憋屈得臉都快變形,一聲師兄卡在嗓子眼怎麼也叫出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