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殿下,我們到了,請下轎!”
說話的人口中毫無恭敬之意,聽起來有些像吊著嗓子說話,一邊說一邊掀開了轎簾催促喬瑜快出來。
青綠色的轎子巧奪天工,水晶流蘇點綴其上,金絲銀線熠熠閃光,轎身還繡著帝國霸道無匹的印記,一看就知道裡麵定是個重要人物。
我……回到了從前?是神仙的法術嗎?
喬瑜的視線慢慢恢複了焦距,自小養成的性格讓他不敢讓外麵的人多等,扶著轎壁便走了出去。
落地站好時,青年那白色的幕籬從帽子邊沿垂下,遮住了全身,還有些擦到地上,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幕籬並不合身——本來也是,這是為二哥準備的。
喬瑜有些淡淡的自嘲,對於接下來的場景倒並不像前世那般恐懼。
雖然是西洲王的第三個孩子,也是個王子,但喬瑜並不受寵愛。他母親早早去世,上頭又有一個隻比自己大兩歲、才華橫溢的二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會在他身上停留。
在王宮裡,他就像一個擺設和器具,沒有人關心他的所思所想,就連貼身侍奉的人也滿口誇耀著二王子,恨不得去二王子的宮裡當個掃地仆人,也不想在喬瑜身邊白白度日。
不過誰又能拒絕得了二哥的魅力呢?
就連喬瑜也驚歎於二哥喬宣不斷流傳出來的驚世詩賦和智計無雙的計策,寥寥數語總是能啟發人心。
什麼“黃河之水天上來”,什麼“天生我材必有用”,還有“為天地立心”等等,讓人心悅誠服。
所以——當帝國那個傳聞中凶殘暴虐的帝王也好奇喬宣的智慧,一旨禦令要求送西洲二王子入京為質時,喬瑜這個小透明王子就派上了用場。
舍不得愛子的西洲王當即就利用了旨意中的漏洞,不惜把大兒子廢為庶民,喬宣這個眾望所歸的下一任西洲王便成了大王子,而喬瑜也成了禦令中要求送去的質子——二王子。
即使,眾人明知糊弄帝王的結果很可能是死亡,還是毫不猶豫地把喬瑜推了出去。
結果……
喬瑜想到這裡,跟在宮內太監總管後麵趕路的心情也放鬆了一些——和前世如喪考妣的心情截然不同。
前世,帝王赫連寒並沒有遷怒喬瑜,而是把他扔回質子府不管不顧,注意力集中在申飭西洲王以及朝政等方麵。
差不多獲得自由的喬瑜每天會出門逛一逛,後來西洲王被貶為庶民後,喬瑜也從質子府搬出來,靠著一手好字過活。
如果不是他那天倒黴的路過小巷,遇到了間諜密謀——也不會死得那麼早!
他都攢好錢,準備搬家去江南一帶生活了!聽說那裡風景很美。
不過,重活一世,自己攢錢的速度應該會更快吧?得記住這個教訓,以後絕不靠近可疑的小巷。
東想西想間,喬瑜已經跨過門檻,到了朝堂之上。
百官俱靜,隻用眼睛注視著朝堂最前方被特意送來的質子,也能從此看出帝王赫連寒的威懾和掌控力有多麼強大。
“西洲二王子?”
赫連寒已經處理完了今天的朝政,此時在寬大的龍椅上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問道。
“回陛下,臣是西洲二王子,喬瑜。”
喬瑜微微躬身行禮,而後有些緊張地回道。他能感覺到身後有許多人在看著自己,擋在幕籬下的手指簡直不知如何安放,虛攏著空氣。
“喬瑜?不是喬宣?”
赫連寒隨口一問,他本來對傳聞中的大才子隻是一時的興趣,看有沒有真材實料,沒想到一向低調的西洲王竟然敢做手腳。
這種事都能欺瞞,西洲王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他那封地可是毗鄰薩沙帝國,前幾任國王都因為通敵被斬殺,這一任少見地安穩了幾十年,難道也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先明麵上試探一番,鷹衛暗中去調查。
“回陛下,那喬宣是西洲大王子!”一路把喬瑜接回來的太監打破了寂靜,一五一十道:“……原本的大王子已被貶為庶民!”
已經提前知道消息的赫連寒並沒有勃然大怒,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鴉雀無聲的朝臣們說道:“你們看看,西洲王這是想造反嗎?鑽空子違背禦令是有一套,朕都不好定他的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