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府城。
一路陌生的人馬漸漸靠近,領頭的那個人手持隕鐵令牌,守城官兵一見便連忙讓開了道路——他們竟然是從帝京來的鷹衛!
這些人令行禁止,毫無閒話,入了城門便直奔府城正中的西洲王府邸而去。
領頭的人是鷹衛中的李校尉,他第一次領到這種不用急著趕路的任務,皇帝的原話是“不用急著趕路,梓潼和朕都不待見他們,不想早早見到他們敗壞心情”。
當然,皇帝話可以這麼說,他一個校尉可不敢真的慢悠悠地拖延時日。
一接到禦令後他就帶著手下和乾糧出發了,沿途隻正常休息,將將在今日趕到了西洲府城。
算算日子,此時帝京應正舉行封後大典。可惜沒趕上熱鬨。
李校尉搖搖頭摒棄雜念,一刻鐘後帶著兵馬到了西洲王府邸前。
等手下們把整個府邸圍了起來,確保不會有人逃脫後,李校尉才上前去扣門。
不過早有機靈的看門仆從跑進去找管家了。沒過多久,管家便不耐煩地走了過來,當看到外麵渾身都是肅殺之氣、公然手握軍械的兵馬後,他瞬間收斂了神色,小心地問清校尉來意,接著便連滾帶爬地去找還賞玩琉璃擺件的西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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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校尉前來所為何事?”
西洲王有些緊張,拱手後撐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心理琢磨著是不是玻璃工坊的事情泄露,總不會是因為糧草失竊來找麻煩吧?那也不是本王乾的啊!頂多是失竊後查找時有些失職。
無憑無據,陛下應該不會翻臉。
“西洲王君,”李校尉見正主之一來了,終於掏出了匣中金黃色的聖旨,高高舉起後厲聲嗬道:“聖旨已到,還不設桌接旨!”
“是是是。”
西洲王連聲答應,他回身踹了還在發愣的管家一腳:“沒聽到嗎?快去找人擺好聖桌!”
聖桌,專門用來接旨的桌子,倒沒什麼特殊的地方,隻需要整張桌子鋪上一層同色的布。
“西洲王君,您的公子也需要一同接旨,他在府中嗎?”
李校尉提醒道。接旨的時候一大家子都要在,還好西洲王現在名義上隻有一個兒子,沒立王妃,找人還容易些。
“宣兒?他……”西洲王想起來喬宣好像一早就出門了,連忙叫管家親自去接喬宣回來。
等一切忙清了,隻等喬宣回來時,西洲王才細細地猜測著聖旨的內容。
難道是質子被陛下責罰太過,以至於下聖旨撫哀?或者陛下還是貪圖宣兒才名,召他去帝京?總不會是發現薩沙帝國儲君在西洲,命我捉拿吧?
此時,西洲王還一肚子疑惑,而喬宣正在府城東角的文昌苑同友人聚會。
文雅清淨的苑中,一眾書生打扮的人都文采斐然,而被眾星捧月位於中央的自然是喬宣這個自幼出名、折服眾多文人雅士的大才子。
此時他們正在以詩詞會友,定下“月”這個題目已有盞茶的時間,各個才思敏捷的書生們紛紛落筆,抒寫胸臆。
喬宣更是自信滿滿,友人上官焰屈尊為他磨墨,此人五官深邃、鼻梁高窄,明顯是外族混血。
墨色漸深,喬宣慢慢地書寫了一首驚世之詞,已經放下筆的眾人紛紛圍了過來,不敢發聲,靜靜地欣賞著一字一句頗有韻味的詞句。
“好!”
當喬宣放下筆,主持詩會的人當即喝彩,口中不住的回味著:“好一個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以月言情,我等自歎不如!”
“是啊是啊!”
“喬兄,不知愚弟可否抄錄一份?”
“還有我!”
一時間,各個才子都失了內斂,滿心滿眼都沉浸在詩詞之中。
略顯吵鬨的人群中,隻有上官焰適時地問道:“宣弟,你作此詞,是否在思念某人?”
“對!”喬宣驚喜地看向上官焰,不愧是薩沙帝國儲君,眼光就是敏銳!他正不知如何引出自己懷念遠方的庶弟安危,正好借著這個話頭說出來,立一個重情重義的形象。
“唉,庶弟不久前去了帝京為質,也不知他如今情況如何,平日裡心有所感,今正好借著一輪明月聊以慰藉。”
“唉,喬兄,你那庶弟能得此絕世詩詞紀念,要是我,肯定死也值了!”
說話的是一位素日有名的狂生,口無遮攔,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喬宣,不知是期待對方能回他什麼。
“哎!勿說不詳之言。”
其他人拉開了他,繼續恭維著喬宣,幫他排解胸中苦悶。
正在此時,西洲王府的管家匆匆進來,直奔人群中最亮眼的喬宣那裡。
“王子!”
管家滿臉焦急地想湊近低聲說話。
“什麼事?你直說便是。”
喬宣沒接收到管家“低調”的眼神,雲淡風輕地說道。
時間不等人,管家一咬牙就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