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會是宗室派來考核的人麼?
“俱是粗衣麻布的平民。”
那沒事了。
“寶成你繼續讀書。”
“是,主子。”
燃著熏香的車廂內又響起了讀書聲。
父子二人目送這車遠去,兩人眼裡都是滿滿的羨慕。
“義父……”
“咳,為富不仁!改天義父給你拿,不是,給你親手造個更大的……”
“不用,義父你照顧好自己,彆再喝得爛醉就好。”
喬瑜趁機苦口婆心“教育”道。
“嗨呀,義父就這點小……”
兩人鬥嘴間,官道上又一輛車踢踢踏踏地趕來。
這輛車的速度顯然更慢,因為拉車的隻有一頭高高壯壯的騾子,趕車的馬夫更是獨眼龍,夜裡看路更小心謹慎,速度自然慢下來。
車廂也破破舊舊,看出修補的痕跡,唯一的裝飾就隻有車窗掛著的一束小青菜,十分具有“平民”氣息,看著就讓人有親近之意。
不像前一輛車,喬豐都不敢讓孩子多看兩眼,就怕車上的貴人看不順眼,多生事端。
“義父,你要乾什麼?”
喬瑜看老父親突然出了休息亭子,直奔人家那慢悠悠走著的騾車,趕緊起身要把人拉回來,腳步一深一淺地追著。
“哎,小兄弟,有勞能帶我們父子倆一程嗎?價格好商量!”
“就多捎帶我兒子一個,沒多重,真的!我給雙倍車錢,行不?”
“……我這兒子身嬌體弱,麻煩您行行好!”
喬豐不顧阻攔,絮絮叨叨地跟著騾車的獨眼龍馬夫說話,甚至單手一把拽過了兒子扛在肩上,以展示有多“弱”。
他自己倒沒什麼,皮糙肉厚的練武都練出來了,走多久都有內力撐著。但是兒子就不行了,剛剛在亭子裡的時候,他離阿瑜稍微近了些便聞到了絲絲血腥味——定然是磨破了腳!
“爹!!”
喬瑜又雙腳離地被扛起來,連“義父”都來不及說,又急又氣地喊了聲爹。
“快放我下來!”
少年山間清泉般的好嗓子讓馬夫多給了一個眼神,他用獨眼看了一下那臉上遮起來的陌生少年,終於開口道:“進車廂得主子同意才行,坐外麵這車架上吧。”
車架上,其實和車夫坐的地方差不多,隻是在另一邊。
喬家父子連連道謝,喬豐便順手把兒子擱在了車架上,一身輕鬆地跟著。
後麵的破舊車廂裡隻有一個閉目塞聽的青年,麵如冠玉,英姿勃發,即使一身棉布衣裳也儘顯卓爾不群的氣質。
此前他一直沉浸在冥想中,感知到車廂突然向下一沉時,才中斷了冥想。
“來叔,幾時了?”
“主子您繼續歇歇,才子時。我剛剛借一小孩兒搭了個便車,是擾到您了?”
“沒事來叔,助人是好事,我隻是有些困了準備歇息。”
青年笑著寬慰跟著自己出生入死幾年的忠仆,親緣淺淡,對方完全和自己的叔叔差不多。
不過是多捎個人,來叔是老江湖,不會看走眼。
“讓那孩子進來一起歇歇吧,外麵夜風重,當心著涼。”
青年忽然想到了什麼,出言提醒道。
他和來叔因故夜裡趕路,白天歇息,也不知這家人怎麼竟也夜裡出行。
“不不不,不用。”
喬豐一聽,滿口拒絕:剛剛才帶著兒子逃婚,和陌生人一起休息又是個什麼事!
“夜深露重,大人沒事,孩子可不一定,主子好心,你家娃兒也不太占地方,放心吧。”
來叔說道。
霞姿月韻的清雅青年也輕輕掀開車簾,露出一雙無神的眼睛,溫文爾雅道:“無事,與人方便罷了。”
瞎子啊,不是,呸,可不能說的這麼難聽,這是失明的落魄公子?
那還好,問題不大。
喬豐不厚道地鬆口氣,順手把沒反應過來的兒子往車廂裡塞:“小人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走得腦門發熱,再吹吹冷風,阿瑜鐵定要喝藥,不如及早避免。
今兒是什麼運氣?!
天亮了去燒根香,拜拜城隍老爺!謝謝他老人家保佑!
車廂裡。
青年感受到懷裡忽然被塞了個長腿細腰的少年,渾身一僵,下意識尷尬地往後退了退。
兩人都拘束地靠在車廂上半臥著。
等天光大亮,來叔掀開車簾想叫醒主子,自己補個覺時,隻看到兩個乖乖巧巧並排躺直了身體睡著的人,肩靠肩,手貼手。
一個,是他家不愛與人親近的主子,另一個……乖乖!我這獨眼也不中用了?!怎麼竟看到一個小仙人躺在主子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