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般的聲音就在耳邊炸起,萬幸被嚇得一機靈,不小心被空氣嗆著,咳嗽的力道更加劇了不少。
她一個人躺在屋裡坑坑窪窪的土地上,身下隻有一個破席子,沒一會兒就覺得刺骨的冷,可嗓子裡麵卡著的那個東西,半晌都咳不出來,時間一久,就連呼吸都不暢快了。
這一會的功夫,生產大隊大隊長趙建國也到了。
畢竟當初萬幸是被他發現了,才送到萬家來的。
今天他回去的時候,正好聽到那群閒聊的老人說起萬幸吃了老鼠藥的事,說的有聲有色的,這才問了之後特地的過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畢竟人命是大事,尤其是要樹立起女子能頂半邊天的認識,不能讓重男輕女的作風在大隊上橫行。
這年頭,誰家不管出點什麼事,都沒法藏著掖著。
萬家自然也不例外,門外早就烏泱泱的圍了一堆人,趕上晌午都空閒的這時候,能來的都抱著個大瓷碗過來了,湊熱鬨的,覺得可惜的都有,人群討論聲音一直都沒停止。
趙建國咳嗽兩聲,大聲說道,“大家都讓一讓,讓一讓!散了吧散了吧!”
畢竟他是個大隊長,前前後後也貢獻了很多,平日在大隊上也還是很有威信的。
聽他這麼說,圍著的人群也稀稀拉拉的散開了不少,至少把路給讓開了,隻是沒走多遠,隨處找個樹墩子三三兩兩坐下吃飯,還圍在旁邊沒有散開。
不光大人在,小孩兒也一個個的捧著碗勾著頭往裡看,想湊熱鬨。
趙建國扒開人進去,正遇見萬幸在裡頭咳嗽的死去活來的。
說來也是巧,趙建國剛走進屋裡,卡在萬幸喉嚨的那個東西,就被她咳了出來,還滾得遠遠的,不偏不倚的就滾到了趙建國鞋旁邊。
那是一個個頭不大的黑色藥丸,還帶著萬幸的口水,一路滾到趙建國腳底下才停下,沾了不少的泥土。
要是平常,這還以為是哪滾過來的小石子,可這東西,是從萬幸的嗓子眼兒裡給咳嗽出來的!
趙建國也奇怪卡住萬幸嗓子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腳跟停在那不動,看了一眼咳嗽的太用力,正在用力喘氣的萬幸。
時間隻過了短短的一會,萬幸就已經對現在的局勢有了大概的分析,心裡也有了對策。
在他麵前的,是石橋生產大隊的大隊長趙建國,是一個很耿直的隊長,家裡有三個兒子,兒子又分彆生了□□個孫子,可就是沒有一個孫女,所以趙建國平日裡見到大隊上的小女孩,都特彆親切,倒是對小子格外嚴厲。
如果他的人設和書裡給出的信息是一致的話,倒是一個好幫手。
原書裡,萬金鳳是在萬幸燒糊塗了的時候,拿了用來殺老鼠的藥,擦了點糖水,騙萬幸說那是糖豆,讓萬幸吃下去的。
萬幸那時已經沒有了意識,自然是萬金鳳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她毫不遲疑的就把藥給吞到了肚子裡,這才在剛被帶回去之後,就馬上咽了氣。
而始作俑者,現在還裝作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樣子,正躺在二房的屋裡香噴噴的睡大覺。
如果這個時候,她說自己是被萬金鳳騙到了山上,之後又被她害的給蛇咬了,墜崖後被萬金鳳誆騙著吃下去的,在場的大人肯定也都不會相信。
說不定,王秀英還會倒打一耙,說是她汙蔑萬金鳳,誠心了害人,沒良心說瞎話,編排萬金鳳,然後更誇讚自己家裡那個長得好看,心底還善良的女兒。
萬幸拍著胸脯順了好一會兒的氣,才覺得舒服了點,抬起頭,眨巴著眼睛,衝著還站在藥丸邊上的趙建國笑了笑,說,“那是我的糖豆,剛才金鳳姐姐給我的。”
說著,萬幸就要爬起來去拿糖豆。
她目光直直的盯著那顆‘糖豆’,一轉不轉的,努力往前蹭了蹭就沒力氣了。
畢竟高燒過後的身體還虛軟著,坐起來沒一會兒,就又倒了回去。
聽她這麼說,趙建國倒是納悶了。
他彎腰把那顆黑豆子撿起來,不過是剛剛聞了聞味道,就臉色變了——這哪是什麼糖豆,這分明是老鼠藥啊!
這年頭,因為除四害,家家戶戶都做了普及,上至八十歲老人,下到三四歲小孩,都不會分錯老鼠藥和糖豆的差距,何況,糖豆都是五顏六色的,還散發著香氣,有些還有漂亮的包裝,孩子的鼻子一個個跟狗鼻子似的靈,怎麼可能分錯老鼠藥和糖豆呢!
再說,老鼠藥的味道,一聞就不對,怎麼會被萬金鳳當成糖豆送給萬幸的?
趙建國回想起了石橋大隊這陣子關於萬幸的流言,看了一眼還專注的盯著他手上那顆‘糖豆’的萬幸,從口袋裡摸出了一顆也不知道藏了多久,都有些化了的水果糖,說,“這個不好吃,我這還有水果糖。”
萬幸眼睛一亮,她隻是想提醒一下在坐的這幾位,不是她自己主動吃的老鼠藥,卻沒想到還能有這麼個福利。
當下萬幸就不客氣的伸出了手,想去接糖吃。
然而剛一伸出胳膊,萬幸就被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雙黑瘦黑瘦的手嚇了一大跳。
她上一世生在九十年代的貧苦農村,村裡也多的是貧困戶,住的都是土坯房,每逢下雨都要用東西接著水,再一盆盆往外倒。